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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乐图阅> 最近更新 > 同学会玩个游戏把家玩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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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学会上,起哄声浪中,初恋的呼吸喷在苏晚凝耳畔:“敢不敢玩窒息挑战?谁先松手算输。”

宿醉醒来,散落的衣物像无声的控诉。

匿名语音捅破秘密:“你老婆的喘息,比当年更带劲。”

第一章

深秋的桐城,空气里已经带了点扎人的凉意。顾凛舟把车停进“云顶”私人会所那金碧辉煌的地下车库时,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苏晚凝发来的微信。

“老公,同学会,可能会晚点回,别等我吃饭啦~”后面跟着个俏皮的眨眼表情。

顾凛舟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片刻,只回了一个字:“好。”

他熄了火,却没立刻下车。车厢里很安静,只有仪表盘幽微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苏晚凝大学是在桐城念的,她的同学会,他向来不参与。不是不想,是苏晚凝总说,都是些陈年旧事,他去了大家反而拘谨。理由冠冕堂皇,顾凛舟也就由着她。他信任她,或者说,他信任自己掌控中的一切。作为“启晟资本”最年轻也最锐利的掌舵人,顾凛舟的世界里,失控是最大的禁忌。

此刻,云顶会所顶楼最大的“揽月”包厢里,却是另一番景象。水晶吊灯洒下过分明亮的光,觥筹交错,人声鼎沸,空气里混杂着高级香水、酒精和食物的气味,发酵出一种微醺的躁动。

苏晚凝坐在一群老同学中间,脸上维持着得体的笑容,心里却有点莫名的烦躁。毕业五年,有些人变了,变得市侩圆滑,有些人没变,比如坐在她对面的那个——沈确。

沈确,她的初恋。大学里轰轰烈烈谈了两年,最终败给了毕业即分手的魔咒和各自不同的野心。他如今在一家跨国投行,西装革履,举手投足间是精英的派头,比当年那个穿着白衬衫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的少年,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侵略性。他的目光,有意无意,总像带着钩子,若有若无地扫过苏晚凝。

“哎,我说晚凝,沈确,”一个喝得满脸通红的男同学,外号“大炮”的赵磊,端着酒杯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嗓门大得压过了背景音乐,“你俩当年可是咱系的金童玉女啊!多少人的意难平!这都多少年没见了,光坐着喝酒多没劲?来点刺激的!”

包厢里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大的起哄声。

“对对对!来点刺激的!”

“就是!老情人见面,不得整点活?”

“真心话大冒险都玩腻了,整点新鲜的!”

苏晚凝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识地看向沈确。沈确也正看着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在迷离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深邃,带着一种她熟悉的、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玩味。

“大炮,别瞎起哄。”苏晚凝试图阻止,声音却没什么力度,被淹没在更响的起哄声里。

“别扫兴啊晚凝!”另一个女同学,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林薇薇尖声笑道,“沈确都没说话呢,你怕什么?是不是心虚啊?”

沈确终于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带着点慵懒的磁性:“行啊,玩什么?听大家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锁着苏晚凝,像猎人看着势在必得的猎物。

赵磊一拍大腿,眼珠子滴溜溜转,显然早有预谋:“玩个狠的!‘窒息挑战’!听说过没?就面对面站着,鼻子对鼻子,嘴对嘴,中间就隔一张薄薄的餐巾纸!谁先憋不住气,或者谁先忍不住把纸弄掉了、亲上了,就算输!输的罚酒三杯!敢不敢?”

“哇哦——!”

“牛逼!大炮你够损!”

“玩!必须玩!沈确,晚凝,上啊!”

起哄声浪几乎要把屋顶掀翻。苏晚凝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这游戏太暧昧,太越界了!她下意识地想拒绝,可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兴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脸,尤其是林薇薇那带着明显嫉妒和挑衅的眼神,一股莫名的倔强和一种被架在火上烤的骑虎难下感攫住了她。她不能怂,尤其是在沈确面前,尤其是在这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面前。

“晚凝?”沈确的声音带着蛊惑,他已经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在她面前投下一片阴影。他拿起桌上的一张洁白的餐巾纸,轻轻抖开,薄如蝉翼。“怕了?”

那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针一样扎在苏晚凝的自尊心上。酒精也开始在血液里发挥作用,烧得她头脑发热。她猛地抬起头,迎上沈确的目光,带着一种豁出去的赌气:“谁怕谁?玩就玩!”

“好!”满堂喝彩。

人群自动分开,空出中间一小块地方。所有的目光,兴奋的、好奇的、嫉妒的、等着看好戏的,都聚焦在场地中央的两人身上。音乐不知被谁调小了,只剩下嗡嗡的低鸣,衬得包厢里的空气更加粘稠紧绷。

苏晚凝和沈确面对面站定,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热意。沈确将那张薄薄的餐巾纸轻轻覆在苏晚凝的唇上,指尖若有若无地擦过她的脸颊,带来一阵细微的战栗。他的气息,混合着淡淡的须后水味道和酒气,瞬间将她包围。

“准备好了?”沈确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笑意,呼吸拂过纸巾,温热地扑在苏晚凝的唇上。

苏晚凝屏住呼吸,胡乱地点了下头,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

游戏开始。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退成了嘈杂的背景。苏晚凝的视野里只剩下沈确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和他近在咫尺的、微微翕动的鼻翼。那张薄薄的纸巾,脆弱得可怜,随着两人细微的呼吸轻轻起伏,仿佛随时都会飘落。

沈确的目光极具穿透力,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一种久别重逢的、滚烫的怀念。他的呼吸越来越灼热,越来越近。苏晚凝能清晰地看到他瞳孔里自己惊慌失措的倒影。她努力想维持平衡,想控制呼吸,可酒精和这令人窒息的暧昧氛围让她头晕目眩,身体微微发软。

“坚持住啊晚凝!”

“沈确,别怂!”

“纸!纸要掉了!”

起哄声在耳边嗡嗡作响,像一群烦人的苍蝇。苏晚凝感觉自己的意志力在飞速流失。沈确的眼神越来越露骨,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暗示。就在她感觉快要撑不住,肺部因为缺氧而隐隐作痛时,沈确的呼吸猛地加重,带着一股决绝的力量向前压来!

那张薄如蝉翼的纸巾,在两人唇间气息的剧烈冲击下,无声地飘落。

紧接着,一个滚烫的、带着浓烈酒气和侵略性的吻,重重地压在了苏晚凝的唇上!

“呜……”苏晚凝短促地惊呼被堵了回去,大脑一片空白。

“哦——!!!”包厢里瞬间炸开了锅,口哨声、尖叫声、拍桌子的声音震耳欲聋。

“亲上了!真亲上了!”

“沈确牛逼!”

“罚酒!罚酒!晚凝输了!三杯!”

沈确并没有立刻退开,那个吻短暂却充满了占有欲,在苏晚凝彻底懵掉、忘记反抗的瞬间,他才意犹未尽地松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得逞的笑意和更深沉的欲望。

苏晚凝像被烫到一样猛地后退一步,脸颊红得滴血,嘴唇上还残留着陌生的触感和温度。她慌乱地避开沈确的目光,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爆炸。赵磊已经端着三杯倒得满满的烈酒挤了过来,脸上是夸张的兴奋:“愿赌服输!晚凝,喝!”

周围全是看热闹的、催促的眼神。苏晚凝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刚才那个吻带来的冲击和羞耻感,混合着酒精和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让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几乎是抢过酒杯,仰头就灌。

辛辣的液体像火一样从喉咙一路烧到胃里。一杯,两杯,三杯……她喝得又快又急,试图用这灼烧感来麻痹自己混乱的神经,掩盖那让她心慌意乱的吻痕。冰凉的杯壁贴着她滚烫的脸颊,却丝毫无法降温。

“好!爽快!”又是一阵叫好。

沈确看着她狼狈灌酒的样子,眼神暗了暗,也接过别人递来的酒,一饮而尽,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她。接下来的时间,苏晚凝彻底被酒精和混乱的情绪淹没了。她记不清自己又喝了多少,只记得沈确似乎总在她身边,替她挡酒,低声说着什么,温热的气息喷在她耳廓,痒痒的,带着一种危险的诱惑。她记得林薇薇阴阳怪气的笑声,记得赵磊和其他人更加肆无忌惮的起哄,记得包厢旋转的灯光和越来越模糊的人影……

意识像断了线的风筝,越飘越远。最后的记忆碎片,是沈确有力的手臂揽住了她发软的身体,半扶半抱地将她带离了那个喧嚣得令人窒息的包厢。她好像靠在一个宽阔的胸膛上,鼻尖萦绕着那混合着酒气的、让她心跳失序的须后水味道。电梯下降的失重感,夜晚微凉的空气拂过滚烫的脸颊……然后,一切都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第二章

顾凛舟是被手机持续的震动声吵醒的。

厚重的遮光窗帘将卧室捂得严严实实,一丝天光也透不进来。他皱着眉,摸索着抓过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刺眼的光让他眯了眯眼,时间显示:上午十点十七分。未接来电显示是助理周正,还有几条未读信息。

他坐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昨晚在公司处理一个棘手的并购案,熬到凌晨三点才回来。身边的位置是空的,冰凉的。苏晚凝一夜未归。

这个认知让他心底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不快,像平静湖面投入的一颗小石子,涟漪很快又消失。他点开周正的信息。

“顾总,上午十点与‘宏远’李董的视频会议已准备就绪。”

“顾总,您到了吗?李董那边在等了。”

“顾总?”

顾凛舟立刻拨了回去,声音带着刚睡醒的低哑,却异常冷静:“周正,会议推迟半小时,就说我这边临时有紧急状况。另外,把会议资料再精简一份,核心数据标红,发我邮箱。”

“好的顾总,明白。”周正的声音立刻传来,没有任何疑问。

挂了电话,顾凛舟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寒意让他彻底清醒。他走进浴室,冰冷的水流冲刷着脸庞和身体,驱散了最后一丝倦意。镜子里映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习惯性地抿着,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峻。水珠顺着他结实的胸膛滑落。

洗漱完毕,换上熨帖的黑色衬衫和西裤,顾凛舟恢复了那个一丝不苟、掌控全局的顾总形象。他拉开卧室门,准备去书房处理工作。

然而,脚步在踏出卧室的瞬间顿住了。

客厅的景象撞入眼帘,像一盆冰水,猝不及防地浇了他一身。

玄关处,一只银色的细高跟鞋歪歪扭扭地躺着,鞋跟沾着一点泥渍。顺着目光看去,客厅通往卧室的过道上,散落着更多的衣物。一件米白色的女士风衣,像被随意丢弃的抹布,皱巴巴地堆在地毯边缘。再往前,是一条黑色的丝袜,被扯得变了形,胡乱地搭在沙发扶手上。沙发旁边,是一只孤零零的珍珠耳环,在透过纱帘的微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最刺眼的,是通往客卧的门口。那里扔着一件宝蓝色的丝绸吊带睡裙——那是苏晚凝最喜欢的一件,他说过那颜色衬得她皮肤很白。此刻,那抹宝蓝像一滩凝固的血,刺目地躺在深色的木地板上。睡裙旁边,还有一件明显属于男人的、深灰色的羊绒开衫。

整个客厅弥漫着一股浓重得化不开的酒气,混合着一种陌生的、属于男性的、淡淡的木质香水味。死寂。只有墙上古董挂钟秒针走动的“咔哒”声,清晰得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在顾凛舟的耳膜上。

他站在卧室门口,身体像被钉在了原地。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成冰。所有的感官被无限放大:那刺鼻的酒味,那散落一地的、昭示着混乱的衣物,那件陌生的男式开衫……每一个细节都像一把淬了毒的匕首,狠狠扎进他的眼底,刺入他的神经。

他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进客厅。皮鞋踩在光洁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回响,在这死寂的空间里显得格外突兀。他走到那件宝蓝色睡裙前,停下。目光冰冷地扫过,没有弯腰去捡。他的视线移向紧闭的客卧房门。

里面没有任何声音。

顾凛舟在原地站了足足一分钟。脸上的肌肉绷得死紧,下颌线如同刀削斧刻。眼底深处,那惯常的冷静被一种极其骇人的风暴取代,黑沉沉的,翻涌着毁灭性的寒意。他周身散发出的低气压,让整个豪华公寓的温度都骤降了好几度。

最终,他没有去推开那扇门。他猛地转身,动作带着一股压抑的暴戾,大步走向玄关。抓起车钥匙,拉开厚重的防盗门,再“砰”地一声狠狠甩上!

巨大的关门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荡,震得墙壁似乎都在颤抖。那扇冰冷的金属门,隔绝了屋内的一片狼藉和无声的控诉,也隔绝了他此刻濒临爆发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黑色的宾利慕尚像一道沉默的闪电,撕裂了城市上午的车流。顾凛舟握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出青白色。车载音响没开,密闭的空间里只有引擎低沉的咆哮和他自己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散落的衣物,陌生的开衫,浓重的酒气……还有那扇紧闭的客卧门。所有的画面在他脑海里疯狂闪回、放大、扭曲。每一个细节都在无声地尖叫着一个事实——背叛。

他猛地一打方向盘,车子一个急转,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粗暴地插进另一条车道,引来后面一片愤怒的喇叭声。顾凛舟充耳不闻,油门被他踩得更深,仪表盘上的指针危险地向上跳动。

背叛。

这两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神经上。他顾凛舟的人生字典里,从未有过“失控”,更遑论“背叛”。他掌控着庞大的商业帝国,掌控着精密的计划,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掌控着婚姻的走向。苏晚凝,那个在他面前总是温顺、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依赖的女人,她怎么敢?

愤怒如同岩浆,在他冰冷的躯壳下奔涌、咆哮,寻找着喷发的出口。他需要冷静,需要绝对的掌控。车子最终一个急刹,停在了“启晟资本”大厦的地下专属车位。他推开车门,大步走向专属电梯,周身散发的寒意让几个刚停好车准备进电梯的员工噤若寒蝉,下意识地退开几步。

电梯直达顶层总裁办。周正已经等在门口,手里拿着精简过的会议资料,看到顾凛舟的脸色,心里猛地一沉。顾总很少情绪外露,但此刻那张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底深处翻涌的东西,让见惯风浪的周正都感到一阵心悸。

“顾总,宏远李董那边……”

“会议照常。”顾凛舟打断他,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冻土,没有任何起伏。他接过资料,脚步未停,径直走进办公室,“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要进来打扰。”

“是。”周正立刻应道,看着那扇沉重的红木门在眼前关上,隔绝了里面令人窒息的气场。他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知道今天整个顶层都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了。

办公室里,巨大的落地窗外是桐城繁华的天际线。顾凛舟没有走向办公桌,而是站在窗前,背影挺拔却透着一股孤绝的冷硬。他拿出手机,屏幕解锁,指尖悬在苏晚凝的名字上。

质问?怒骂?还是直接让她滚?

不。太低级了。愤怒需要宣泄,但更需要精准的制导。失控的怒火只会烧毁自己。他需要知道真相,每一个肮脏的细节。然后,才是清算的时刻。

他深吸一口气,那冰冷的空气似乎暂时压制住了胸腔里翻腾的熔岩。他拨通了另一个号码,一个专门处理“特殊事务”的号码。

“是我。”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冽,听不出丝毫波澜,“查苏晚凝昨晚的行踪。从‘云顶’会所开始,接触了什么人,尤其是男人。去了哪里,停留了多久。所有监控,能调的都调出来。还有,查一个叫沈确的人,苏晚凝的大学同学,现在应该在投行。我要他所有的资料,越详细越好,包括他现在的住址、工作、家庭、财务状况、人际关系,任何污点。今天下班前,我要看到报告。”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冰冷、毫无感情的声音:“明白,顾先生。”

挂了电话,顾凛舟走到巨大的办公桌后坐下。他翻开周正准备的会议资料,目光落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和图表上。他的大脑像一台被强行切换了模式的精密仪器,将那些足以让普通人崩溃的愤怒和猜疑暂时压入最底层的处理单元,表面只剩下绝对的理性和高效。

他拿起内线电话:“周正,连线宏远李董。”

视频会议接通,屏幕上出现李董那张圆润带笑的脸。“顾总,久等了,听说您临时有急事?”

“一点小意外,李董见谅。”顾凛舟脸上甚至浮现出一丝极淡的、公式化的微笑,眼神锐利如常,仿佛刚才那个在散落衣物前濒临爆发的男人从未存在过,“关于贵司提出的那个对赌条款,我认为风险敞口过大,我们需要重新评估几个关键数据……”

他条理清晰,语速平稳,每一个论点都直击要害。屏幕那头的李董很快收起了笑容,神情变得专注而凝重。没有人能看出,此刻主导着这场涉及数亿资金谈判的顾凛舟,内心深处正酝酿着一场足以将许多人拖入地狱的风暴。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结束时,李董的语气明显多了几分慎重和妥协的意味。顾凛舟切断了视频,脸上的那点虚假的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冰封的漠然。

他靠进宽大的真皮座椅里,闭上眼。办公室内一片死寂。散落的衣物,陌生的开衫,紧闭的客卧门……还有那个叫沈确的名字,再次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带着尖锐的嘲讽。

他睁开眼,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背叛的代价,需要用毁灭来支付。而毁灭的序章,才刚刚翻开第一页。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屏保是苏晚凝几年前在普罗旺斯薰衣草田里回眸一笑的照片,阳光灿烂,笑容明媚。

顾凛舟的指尖,缓缓地、用力地划过屏幕,仿佛要将那张笑脸彻底抹去。他点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标注为“家政-张姨”的号码,拨通。

“张姨,今天不用过来了。”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家里很乱,需要彻底清理。所有垃圾,”他顿了顿,语气加重,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冰冷,“包括地上所有的衣物、饰品,一件不留,全部扔掉。现在就去处理。”

第三章

接下来的几天,顾凛舟的生活轨迹似乎没有任何改变。

他依旧准时出现在启晟资本顶层那间象征着权力巅峰的办公室里,处理堆积如山的文件,主持各种会议,下达指令精准而冷酷。他依旧住在那个豪华却冰冷的公寓里,只是再也没有踏入主卧一步,每晚都在书房那张宽大的沙发上和衣而卧。苏晚凝试图解释,试图靠近,得到的只有他冰封般的沉默和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他看她的眼神,不再是丈夫看妻子,更像是在审视一件需要评估价值的物品,或者……一件需要被清除的垃圾。

苏晚凝在最初的慌乱、羞愧和试图挽回后,渐渐被这种无声的凌迟逼得快要崩溃。顾凛舟的冷暴力比任何责骂都更可怕,那是一种全方位的否定和放逐。她像被困在一个透明的玻璃罩里,能看见他,却永远无法触及,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他眼中一点点失去存在的意义。她开始失眠,憔悴,眼神里充满了惊惶和绝望。

顾凛舟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底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她的痛苦,只是他复仇盛宴前开胃的小菜。他在等,等一个更确凿的证据,等一个更合适的时机,将这把淬毒的刀,捅得更深,更狠。

这天下午,顾凛舟正在办公室审阅一份重要的收购预案。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身上勾勒出冷硬的线条。手机屏幕在桌面上无声地亮起,是一个加密的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只有简短的两个字和一个附件标识:“到了。”

顾凛舟眼神一凝。他放下文件,拿起手机,解锁,点开那个加密的压缩包。里面是几份详尽的PDF文档和一个音频文件。他先点开了关于沈确的那份。

资料详尽得令人发指。沈确,现任“寰宇资本”亚太区副总裁,表面风光,实则因几次激进的投资失误,在内部地位岌岌可危,正急于寻找翻盘的机会。已婚,妻子是桐城本地一个中型建材商的女儿,性格强势,掌控欲极强。沈确在妻子家族企业里有不少利益牵扯,同时,他在外面至少有两个长期保持关系的女人,其中一个还是他妻子的远房表妹。资料里甚至附上了几张模糊但能辨认的偷拍照片,地点在酒店地下车库和某个高档公寓楼下。

顾凛舟的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内里早已腐朽不堪。很好,这样的靶子,摧毁起来才更有层次感。

他又点开苏晚凝的行踪报告。报告清晰地还原了那晚的轨迹:云顶会所“揽月”包厢,散场时间凌晨一点二十七分。苏晚凝被沈确半扶半抱带离,状态明显不清醒。两人乘坐沈确的车离开,并未去任何酒店,而是直接驶向了城西一个名为“枫林泊”的高档公寓小区——那是沈确名下的一处隐秘房产。监控拍到两人进入公寓楼电梯,时间是凌晨一点五十二分。直到第二天上午九点零七分,苏晚凝才独自一人,神色仓惶、脚步虚浮地从那栋楼里出来,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时间、地点、人物,铁证如山。最后一丝自欺欺人的可能也被彻底碾碎。

顾凛舟的目光落在那个孤零零的音频文件上。文件名是一串毫无意义的数字。他拿起桌上一个备用的、不记名的蓝牙耳机,连接手机,然后点开了播放键。

短暂的电流杂音后,一个明显经过变声器处理、雌雄莫辨、带着强烈电子质感的声音响了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锥,精准地刺向顾凛舟的耳膜:

“顾凛舟先生,希望没有打扰到您。给您听点有意思的东西,关于您那位美丽动人的妻子,苏晚凝小姐。”

耳机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杂音,像是衣物摩擦,接着是几声模糊不清的、带着浓重醉意的呓语,是苏晚凝的声音:“嗯…别…沈确…”

然后,一个男人低沉、带着情欲和戏谑的喘息声清晰地响起,正是沈确:“晚凝…你还是这么…敏感…比当年…更带劲了…” 声音黏腻,充满了狎昵和下流的暗示。

“唔…” 苏晚凝发出一声模糊的呜咽,似抗拒,又似沉溺。

沈确的声音更加得意,带着一种炫耀般的恶意:“叫啊…怎么不叫了?怕你那个…冷冰冰的…顾总听见?放心…他听不见…他现在…指不定在哪个…会议室里…当他的…赚钱机器呢…哪有功夫…管你…在这里…快活…”

“啊!”一声短促的惊呼,伴随着更激烈的、令人作呕的喘息和身体碰撞的闷响。

变声器的声音再次切入,冰冷、刻薄,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判意味:“听到了吗,顾先生?您妻子在别人身下承欢的喘息,是不是比您想象中更动听?沈确先生似乎对您的评价也很‘中肯’呢。哦,对了,忘了告诉您,那天晚上在‘云顶’起哄最厉害的那几位,赵磊、林薇薇他们,可是收了沈确不少‘好处费’,就为了把您太太灌醉,送到他嘴边。这出戏,精彩吗?”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却仿佛照不进这方寸之地。顾凛舟坐在宽大的皮椅里,一动不动,像一尊冰冷的雕塑。蓝牙耳机还塞在耳朵里,里面只剩下令人心悸的忙音。

他脸上的肌肉没有一丝抽动,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只有那握着手机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关节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如同虬结的毒蛇,蜿蜒盘踞在苍白的皮肤下。

那淬毒的语音,每一个字,每一个喘息,每一个下流的音节,都像烧红的钢针,一根根钉进他的大脑,反复播放,不断加深。苏晚凝的呜咽,沈确的狎昵嘲讽,起哄者的龌龊交易……所有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巨大的、肮脏的网,将他死死缠住,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背叛的实感,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具象、如此……令人作呕。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顾凛舟维持着那个姿势,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终于,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摘下了耳朵里的蓝牙耳机。动作很轻,没有一丝颤抖。

他拿起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那个音频文件的界面。他的拇指悬在删除键上方,停顿了足足三秒。然后,他移开了拇指,没有删除。反而点开了备份,将这份音频连同之前的调查报告,一起加密,上传到了云端一个绝对隐秘的角落。

这是证据,是燃料,更是他即将点燃的、焚毁一切的地狱之火的火种。

做完这一切,他拿起桌上的内线电话,拨通了周正的号码。声音平稳得可怕,听不出任何情绪,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透过听筒传递过去:

“周正,通知下去,下午三点,投资部、风控部、法务部所有总监级以上人员,一号会议室紧急会议。议题:全面重新评估与‘寰宇资本’及其所有关联企业的现有合作与潜在投资。我要看到最严厉的风险评估报告和退出方案,立刻,马上。”

“另外,”他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地上,“动用一切资源,给我查‘寰宇资本’沈确经手的所有项目,尤其是近半年内他主导的、有争议的、或者看起来‘过于顺利’的。我要最细的账,最深的底。还有,查赵磊,林薇薇,以及苏晚凝大学同班、昨晚在‘云顶’包厢的所有人的背景、工作、资产、负债。越详细越好。”

电话那头的周正,隔着听筒都能感受到那股几乎要冻结灵魂的寒意。他不敢有丝毫迟疑,立刻应道:“是,顾总!我马上去办!”

顾凛舟挂了电话。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桐城繁华依旧,车水马龙,芸芸众生奔波忙碌。他俯瞰着这一切,如同俯瞰棋盘。

沈确,苏晚凝,赵磊,林薇薇,还有那些起哄的看客……棋盘上的棋子已经清晰。

他微微眯起眼,眼底深处,那压抑了数日的、足以焚毁万物的暴怒,终于彻底沉淀下来,凝结成一种比西伯利亚寒冰更冷、比淬毒匕首更锋利的杀意。

复仇的齿轮,开始无声而冷酷地转动。第一个目标,就是那个胆敢染指他所有物、并肆意嘲弄他的——沈确。

第四章

桐城金融圈最近刮起了一阵诡异的风。

先是“寰宇资本”亚太区副总裁沈确负责的几个明星项目,接连爆出问题。一个东南亚的基建项目被当地媒体曝出严重的环保违规和劳工纠纷,投资者恐慌性撤资;一个国内炙手可热的AI初创公司,核心算法被质疑严重抄袭,专利面临无效诉讼,估值一夜腰斩;还有一个沈确力推的、与某大型国企合作的能源项目,突然被爆出存在重大利益输送嫌疑,审计部门已介入调查。

这些项目,无一例外都是沈确近半年倾注了大量心血、用来稳固地位甚至谋求晋升的关键筹码。如今接连暴雷,如同精准的定向爆破,将他苦心经营的局面炸得粉碎。

寰宇资本内部风声鹤唳。高层震怒,紧急会议一个接一个。沈确从炙手可热的明日之星,瞬间变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他的办公室门庭冷落,电话铃声也变得稀疏,偶尔响起,也多是质询和责难。巨大的压力让他焦头烂额,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往日精英的派头荡然无存。

“沈总,总部那边……要求您立刻飞过去述职,解释清楚这几个项目的情况。”助理小心翼翼地在电话里汇报,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惶恐。

“知道了!”沈确烦躁地挂断电话,狠狠将手机掼在昂贵的红木办公桌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他双手插进头发里,用力地揪着,试图缓解那几乎要炸裂的头痛。不对劲!这一切太不对劲了!几个项目同时出问题,而且都是直击要害,精准得可怕!这绝不是巧合!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疑。难道是……顾凛舟?那个苏晚凝的丈夫?那个在桐城商界以手段狠辣、睚眦必报闻名的“冷面阎罗”?沈确的心猛地一沉。自从那晚之后,苏晚凝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电话不接,信息不回。他隐约感觉到不安,但被接踵而来的麻烦冲昏了头,没顾上细想。

难道真的是他?就为了一个女人?沈确觉得荒谬,但心底那股寒意却越来越重。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拿起手机,翻出一个很少联系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喂?老同学,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点意外和疏离。

“老李,帮我个忙,”沈确压低声音,语速很快,“帮我查查,‘启晟资本’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动向?尤其是……针对我们寰宇,或者……针对我个人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才传来声音,带着点为难:“沈确,不是我不帮你。启晟那边……水太深了。不过,我倒是听说,他们最近确实动作很大,风控和法务像疯了一样在查东西,范围很广,好像……跟你们寰宇的几个项目有点关联?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他们口风紧得很。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最后那句话,像一盆冰水浇在沈确头上。得罪人?除了顾凛舟,还能有谁?!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失魂落魄地挂了电话,瘫坐在椅子上,冷汗浸湿了后背的衬衫。如果真是顾凛舟……那个男人会做到哪一步?沈确不敢想。

就在沈确被项目暴雷搞得焦头烂额、疑神疑鬼的时候,另一场风暴也在悄然酝酿,目标直指那些在“云顶”包厢里推波助澜的起哄者。

赵磊,那个外号“大炮”、在同学会上叫嚣得最凶的家伙,在一家规模不小的外贸公司当销售经理。他最近的日子也不好过。先是几个跟了快半年、眼看就要签单的大客户,毫无征兆地同时变卦,理由千奇百怪,态度异常坚决。接着,他负责的一个重要出口订单,在报关时被海关以“涉嫌虚报品名、逃避高额关税”为由扣下了,货物积压在港口,每天产生巨额滞港费。公司高层震怒,直接停了赵磊的职,让他“配合调查,交代问题”。

赵磊懵了。他确实在报关上动过点小手脚,吃点回扣,这在行业里也不算新鲜事,但一向做得隐秘。这次怎么就被精准地揪出来了?而且海关那边态度异常强硬,连疏通关系的路子都被堵死了。他四处托人打听,得到的反馈都含糊其辞,只隐约提到“上面有人打了招呼,要严办”。

“妈的!到底是谁在搞我?!”赵磊在自己租住的公寓里烦躁地走来走去,把头发抓成了鸡窝。他猛地想起同学会那晚,想起苏晚凝,想起沈确塞给他的那叠厚厚的“辛苦费”……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了上来。不会是……苏晚凝那个可怕的老公吧?

与此同时,林薇薇的“好日子”也到头了。她在一家高端美容连锁机构当店长,仗着几分姿色和钻营,混得风生水起,私下里也没少捞油水,比如虚报采购价格、克扣员工奖金、甚至偷偷倒卖店里昂贵的美容产品。她一直觉得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直到这天,区域总监带着总部审计和两个穿着税务制服的人,毫无预兆地出现在店里。

“林店长,麻烦你配合一下,我们需要核查一下门店近一年的所有账目和库存。”区域总监面无表情地说。

林薇薇的脸瞬间煞白,强作镇定:“总监,这……这是怎么回事?账目不是刚审计过吗?”

“有人实名举报你职务侵占、偷税漏税,证据很充分。”税务人员冷冷地补充道,“请你现在跟我们回局里协助调查。”

“实名举报?谁?!”林薇薇失声尖叫,声音都变了调。

没人回答她。在店员们惊愕、鄙夷、幸灾乐祸的目光注视下,林薇薇被带走了。她苦心经营的形象和事业,在短短半天内轰然倒塌。她坐在冰冷的询问室里,脑子里一片混乱,恐惧和怨恨交织。是谁?是谁要整她?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同学会那晚,苏晚凝最后看向她那怨毒的眼神……还有那个一直沉默得可怕的男人,顾凛舟。

恐慌如同瘟疫,在那些参与了“云顶”起哄的同学小圈子里蔓延。有人莫名其妙丢了工作;有人谈好的贷款突然被拒,生意陷入困境;有人被爆出多年前的学术不端丑闻,在单位抬不起头……虽然事情各不相同,但都精准地打在了他们的痛处,而且发生的时间点如此集中,让他们不得不将这一切与那场疯狂的同学会联系起来。

“是顾凛舟!肯定是他!”

“就为了苏晚凝?至于吗?我们就是开个玩笑!”

“开玩笑?沈确给了你多少钱让你‘开玩笑’?赵磊,你他妈当时收钱收得最欢!”

“现在说这些有屁用!怎么办?他这是要把我们往死里整啊!”

“找苏晚凝!让她去求情!祸是她惹出来的!”

他们开始疯狂地拨打苏晚凝的电话,发信息,甚至去她可能去的地方堵她。然而,苏晚凝像是彻底消失了。她的手机永远关机,社交账号一片死寂。顾凛舟的公寓,他们连小区大门都进不去。

绝望的情绪在蔓延。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当初肆无忌惮的起哄和那点龌龊的心思,招惹了一个多么恐怖的存在。顾凛舟的报复,无声无息,却如同天罗地网,精准地笼罩下来,让他们无处可逃。崩坏的序曲已经奏响,而更恐怖的乐章,还在后面。

第五章

苏晚凝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顾凛舟那座冰山散发出的寒气,已经将她生活的每一寸空间都冻结。他不再看她,不再和她说话,甚至不再和她共处一室。偌大的公寓,空旷得像一座精心打造的坟墓,而她就是里面唯一的陪葬品。她试过道歉,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的悔恨和醉酒后的身不由己;她试过沉默,小心翼翼地不去触怒他;她甚至试过歇斯底里地哭闹,质问他的冷酷……所有的努力,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得不到任何回应。顾凛舟看她的眼神,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仿佛她只是一团碍眼的空气。

更让她恐惧的是外界的失联。她的手机被无数个来自昔日同学的陌生号码打爆,信息塞满了信箱,内容从最初的质问、谩骂,到后来的惊恐、哀求,无一例外都指向一个名字——顾凛舟。从那些支离破碎、充满恐惧的信息里,她拼凑出了一个让她浑身发冷的事实:顾凛舟动手了!沈确完了,赵磊完了,林薇薇完了,所有那天晚上在场起哄、推波助澜的人,都正在被一股无形的、恐怖的力量拖向深渊!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因为她那晚的愚蠢和放纵!

巨大的负罪感和对顾凛舟手段的恐惧,像两条冰冷的毒蛇,日夜啃噬着她的神经。她吃不下,睡不着,迅速消瘦下去,眼窝深陷,眼神涣散,像一朵急速枯萎的花。她被困在这座金丝笼里,眼睁睁看着自己引发的灾难蔓延,却无能为力。绝望如同黑色的潮水,一点点将她淹没。

这天傍晚,天色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预示着一场暴雨。苏晚凝蜷缩在客厅冰凉的沙发上,身上裹着一条薄毯,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她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灰暗的天空,像一尊没有灵魂的瓷偶。

玄关处传来电子锁开启的轻响。

苏晚凝的身体猛地一颤,像受惊的兔子,下意识地抱紧了膝盖,将头埋得更低。脚步声由远及近,沉稳,冰冷,每一步都像踩在她的心尖上。她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

顾凛舟回来了。他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走向书房,而是在沙发前停下了脚步。

一股无形的压力瞬间笼罩下来。苏晚凝能感觉到他冰冷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带着审视,带着……一种让她毛骨悚然的、近乎玩味的意味。她不敢抬头,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时间仿佛凝固了。客厅里只剩下两人压抑的呼吸声。

终于,顾凛舟动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将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文件袋,轻轻地、随意地扔在了苏晚凝面前的茶几上。

“啪嗒。”文件袋落在玻璃桌面上的声音,在死寂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像一声惊雷炸在苏晚凝耳边。

她浑身剧烈地一抖,终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头。映入眼帘的是顾凛舟那张依旧英俊却冰冷如雕塑的脸,还有他眼底那深不见底的、令人绝望的寒潭。他的目光扫过她苍白憔悴的脸,没有一丝波澜,然后落在了那个牛皮纸袋上。

“给你的。”顾凛舟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却像冰锥一样刺骨,“看看。”

苏晚凝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看着那个普通的牛皮纸袋,却感觉它像潘多拉的魔盒,散发着不祥的气息。她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冰凉,好几次才勉强抓住文件袋的边缘。袋子很轻,里面似乎只有几页纸。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才撕开封口,将里面的东西抽了出来。

是几份文件的复印件。

最上面一份,抬头是桐城市地方税务局稽查局的红头文件。标题触目惊心:《税务稽查通知书》。被稽查单位:桐城振远建材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苏振远(苏晚凝的父亲)。

苏晚凝的瞳孔骤然收缩!她猛地翻到后面几页。

是银行流水复印件。密密麻麻的交易记录,被红色的记号笔醒目地圈出了数十笔。收款方是一些陌生的公司名称,付款方赫然是“振远建材”,备注栏写着“材料款”、“工程款”等。而旁边附着的,是税务稽查初步认定的说明:这些收款方公司均为空壳公司,无实际经营,资金最终流向苏振远及其亲属的个人账户,涉嫌虚构业务、虚开发票、偷逃巨额税款及股东抽逃出资。初步估算涉案金额……后面跟着的那个天文数字,让苏晚凝眼前一黑!

还有一份是工商登记信息变更记录复印件。显示振远建材近一年内,苏振远将名下大部分股权,以极低的价格,“转让”给了他的现任妻子,也就是苏晚凝的后妈——王美娟。而王美娟,在获得股权后不到一个月,就将这些股权质押给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额贷款公司,套取了巨额现金。

最后一张纸,是几张模糊的偷拍照片。照片上,苏振远和王美娟在一家高档餐厅里,与一个满脸横肉、脖子上挂着粗金链子的男人相谈甚欢。照片下面有一行小字注释:王美娟与“鑫隆贷”实际控制人刘大虎会面,疑为股权质押及后续资金转移事宜。

轰——!

苏晚凝只觉得天旋地转,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刺骨的冰冷!她拿着文件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纸张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偷税漏税!抽逃出资!股权转移!质押套现!还有那个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刘大虎……

她父亲的公司完了!不,不仅仅是公司!这是犯罪!巨额的经济犯罪!一旦坐实,她父亲苏振远,年近六十,很可能面临牢狱之灾!而那个后妈王美娟,显然早就挖好了坑,等着侵吞苏家最后一点家底!

“不…不可能…这不是真的…”苏晚凝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嘶哑破碎,眼泪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视线。她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猛地抬头看向顾凛舟,眼神里充满了绝望的乞求:“凛舟!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是假的!对不对?你骗我的!是不是?!”

顾凛舟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崩溃的样子,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极冷的讥诮。他微微俯身,靠近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如同淬毒的冰凌,狠狠扎进苏晚凝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假的?”他轻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一丝温度,“苏晚凝,你父亲做假账、开假发票、把钱往自己口袋里装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是假的?你那个好后妈,处心积虑转移股权、勾结高利贷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是假的?”

他修长的手指,带着冰冷的寒意,轻轻拂过苏晚凝被泪水浸湿、冰凉的脸颊,动作轻柔得像情人间的爱抚,说出的话却比刀锋更利:

“这份‘礼物’,喜欢吗?比起你送我的那份‘惊喜’,如何?”

他直起身,欣赏着苏晚凝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只剩下死灰般的绝望。她的身体抖得像筛糠,眼神涣散,仿佛灵魂已经被抽离。

“税务稽查下周就会正式进驻振远建材。证据链很完整。”顾凛舟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冽,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父亲,苏振远,下半辈子能不能在监狱外面过,取决于我的心情。”

他顿了顿,看着苏晚凝骤然瞪大的、充满恐惧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个残忍而完美的弧度:

“至于我的心情什么时候能好一点……”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灯,将苏晚凝的狼狈和绝望尽收眼底,然后才慢条斯理地、一字一句地吐出最后一句:

“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顾太太。”

说完,他不再看瘫软在沙发上、如同被抽去所有骨头的苏晚凝一眼,转身,迈着沉稳而冷酷的步伐,径直走向书房。厚重的书房门在他身后轻轻关上,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那一声轻响,落在苏晚凝耳中,却如同地狱之门轰然关闭的巨响。

客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和散落一地的、足以将她整个家族打入深渊的“礼物”。窗外,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玻璃窗,发出密集而绝望的噼啪声,像极了苏晚凝此刻彻底崩断的心弦。

她蜷缩在沙发角落,紧紧抱着自己,指甲深深掐进手臂的皮肉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像冰冷的潮水,彻底将她吞没。父亲可能坐牢,家族企业灰飞烟灭,后妈的背叛,还有顾凛舟那如同恶魔低语般的“看表现”……所有的一切,都源于她那个放纵的夜晚。

悔恨如同毒藤,将她死死缠绕,勒得她无法呼吸。她终于明白,顾凛舟的报复,从来不是简单的愤怒宣泄。他要的,是让她也尝到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失去一切、坠入无底深渊的滋味!他要的,是让她活着,清醒地、痛苦地感受这一切!

窗外的暴雨肆虐,电闪雷鸣,将客厅映照得忽明忽暗。苏晚凝在明灭的光影中,像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只有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的颤抖,证明她还活着。

地狱的画卷,才刚刚在她面前展开一角。而顾凛舟,正站在地狱的入口,冷漠地欣赏着她的沉沦。

第六章

沈确感觉自己像一条被扔在滚烫铁板上的鱼,每一秒都是煎熬。

寰宇资本总部冰冷彻骨的“述职”会议,成了他职业生涯的断头台。面对高层们审视的、失望的、甚至带着厌恶的目光,他那些苍白无力的辩解和推诿,在顾凛舟暗中提供的、详实到令人发指的“补充材料”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项目暴雷的根源被赤裸裸地摊开——他的急功近利,他的判断失误,他为了粉饰业绩而默许甚至推动的违规操作……铁证如山。

“沈确,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亚太区总裁最后的话语,像冰冷的判决,“即刻起,你被停职。等待公司内部调查和外部监管机构的最终处理结果。你的所有权限,冻结。”

停职。调查。冻结。

这三个词,像三把重锤,狠狠砸碎了沈确最后一丝侥幸。他失魂落魄地走出那间象征着权力巅峰的会议室,感觉整栋大楼的目光都像针一样扎在他背上。昔日巴结奉承的下属,此刻眼神躲闪,避之不及。他苦心经营多年的精英人设,彻底崩塌,碎成一地狼藉。

更让他恐惧的是来自家庭的狂风暴雨。他那个掌控欲极强的妻子,在得知他不仅事业完蛋,还极可能面临牢狱之灾,并且外面养着不止一个情人(其中一个还是她远房表妹)后,彻底疯了。她像一头暴怒的母狮,冲进沈确那间已经失去光环的办公室,当着所有还没完全散去的同事的面,将一叠偷拍照片狠狠摔在他脸上!

“沈确!你这个畜生!人渣!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尖利的咒骂声穿透了隔音并不算好的玻璃墙,“用我娘家的钱养婊子?还搞到我表妹头上?你怎么不去死!”

照片散落一地,上面是他和不同女人在不同场合亲昵的画面,清晰无比。办公室内外,一片死寂,只剩下他妻子歇斯底里的哭骂和沈确惨白如纸的脸。最后,他被保安“请”了出去,身后是妻子恶毒的诅咒:“离婚!你一分钱都别想拿到!等着吃官司吧!我要让你身败名裂,牢底坐穿!”

事业、家庭、名誉,一夜之间,灰飞烟灭。沈确像一条丧家之犬,躲进了“枫林泊”那间曾带给他短暂偷欢、如今却充满讽刺意味的公寓里。酒精成了唯一的慰藉,昂贵的威士忌像水一样灌下去,试图麻痹那深入骨髓的恐惧和绝望。他知道,顾凛舟的报复绝不会到此为止。那个男人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会给予他致命一击。

恐惧在酒精的催化下无限放大。他开始疑神疑鬼,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总觉得门外有动静,总觉得顾凛舟派来的人随时会破门而入。他不敢开灯,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神经质地啃咬着指甲,眼睛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

这天深夜,公寓楼下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最后似乎停在了附近。沈确像惊弓之鸟般猛地从沙发上弹起来,心脏狂跳,冲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掀开窗帘一角向下窥视。几辆警车闪烁着红蓝光芒,停在隔壁单元门口,似乎是在处理什么治安事件。

虚惊一场。沈确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一股强烈的尿意袭来。他脚步虚浮地走向卫生间,没有开灯,摸索着拉开拉链。

就在他对着马桶释放的瞬间,一种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刺痛感,从大腿内侧传来!像被蚊子叮了一下,又像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极快地蹭过。

“嘶……”沈确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冷气,身体一僵,尿意都被吓回去了。他慌忙提上裤子,摸索着按下卫生间的开关。

刺眼的白光亮起。沈确惊恐地低头看向刺痛的地方——大腿内侧靠近根部,一个极其微小的红点,几乎看不见,如果不是那残留的、带着点麻痒的刺痛感,他根本不会察觉。

是什么?针?虫子?

一个可怕的念头,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他猛地想起最近在暗网上看到的、关于某些地下组织用特制“毒针”报复仇家的恐怖传闻!针头上可能涂抹着致命的毒药,或者……更可怕的东西!

“不……不可能……”沈确浑身冰冷,牙齿开始不受控制地打颤。他发疯似的冲到客厅,打开所有的灯,像一头困兽般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检查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任何可疑的痕迹。没有,什么都没有。干净得可怕。

但大腿内侧那个微小的红点,却像一颗埋进他血肉里的定时炸弹,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恐惧。他冲到镜子前,反复查看那个红点,越看越觉得它像是一个针孔!他想起顾凛舟那张冰冷的脸,想起他那令人胆寒的手段……以顾凛舟的能量,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安排这样一次“意外”,简直易如反掌!

“艾滋……是艾滋!一定是艾滋!”这个念头如同魔咒,瞬间占据了他所有的思维。恐惧像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他瘫倒在地板上,浑身剧烈地颤抖,双手死死抱住头,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濒死般的呜咽。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浑身溃烂、在病痛和世人的唾弃中凄惨死去的画面。

“顾凛舟!你这个魔鬼!魔鬼!”他对着空荡荡的房间嘶吼,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怨毒和无边的恐惧。

从这一刻起,沈确彻底坠入了自己想象的地狱。他不敢去医院检查,害怕面对那个可能的结果。他疯狂地在网上搜索艾滋病的初期症状,任何一点微小的不适——喉咙痛、低烧、淋巴结肿大(其实只是他焦虑导致的)——都被他无限放大,视为末日降临的征兆。他拒绝见任何人,把自己彻底封闭在公寓里,在极度的恐惧和臆想中迅速崩溃。曾经意气风发的投行精英,短短时日,已形销骨立,眼神涣散,如同行尸走肉。

顾凛舟收到了一份匿名的视频文件。画面是“枫林泊”公寓楼外的监控片段,经过特殊处理,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在沈确公寓的通风管道口短暂停留了几秒。还有一份沈确近期的“健康报告”,显示他因极度焦虑和臆想症,体重暴跌,精神濒临崩溃,并伴有严重的自残倾向(自己抓挠臆想中的“皮疹”)。

顾凛舟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无表情地看完。他拿起桌上一个精致的金属打火机,“啪”地一声点燃,幽蓝的火苗跳跃着,映着他眼底深沉的寒意。他将那份打印出来的“健康报告”一角凑近火焰。

纸张迅速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一丝极淡、却无比真实的快意,如同冰冷的电流,瞬间窜过顾凛舟的四肢百骸。他微微闭上眼,感受着这份由他人痛苦酿成的、带着血腥味的“美酒”滑过喉咙的灼烧感。

沈确,这枚曾经光鲜的勋章,如今已彻底染血、锈蚀、崩坏。这只是开始。

第七章

林薇薇从没想过,自己精心构筑的“女神”世界,崩塌得如此迅速,如此彻底。

税务局的调查只是开始。她挪用公款、倒卖产品、克扣工资的证据链被顾凛舟的人梳理得清晰无比,直接送到了检察院。职务侵占、偷税漏税的罪名板上钉钉,等待她的将是冰冷的铁窗生涯。美容院的工作自然是丢了,行业里也彻底臭了名声,没人敢再用她。

但这仅仅是顾凛舟为她准备的开胃菜。

就在她取保候审,惶惶不可终日,躲在家里不敢见人的时候,一场更猛烈的风暴,在虚拟的网络世界轰然炸响!

一个注册不到一小时、没有任何身份信息的加密账号,在桐城本地几个流量最大的论坛和同城社交平台上,同时发布了一个加密压缩包,标题耸人听闻:《揭秘!某高端美容院L姓女店长的双面人生!清纯女神?欲壑难填的金钱奴隶!》

压缩包密码被直接公布。无数被标题吸引的、猎奇的、或是纯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民,怀着兴奋点开了它。

里面是海量的照片和聊天记录截图!

照片尺度之大,令人咋舌!有林薇薇穿着性感内衣在酒店房间搔首弄姿的自拍;有她和不同男人(有些甚至能模糊辨认出是她的客户)在夜店、在KTV、甚至在疑似美容院VIP室里的亲密搂抱、接吻,甚至更不堪入目的画面!背景、角度都极其刁钻,显然是早有预谋的偷拍!

聊天记录更是触目惊心!全是林薇薇和不同男人的露骨对话!内容充斥着赤裸裸的**易暗示、金钱索取、对客户的鄙夷谩骂、以及如何利用职务之便捞取好处的“经验分享”!她清纯可人的外表下,那颗被物欲和虚荣彻底腐蚀的心,被扒得干干净净,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卧槽!这不是‘伊人馆’那个林店长吗?平时装得跟白莲花似的!”

“我的天!这信息量!跟这么多男人?还明码标价?”

“吐了!我还在她那办过卡!想想就恶心!”

“偷税漏税,职务侵占,还卖?五毒俱全啊!”

“人肉她!地址电话爆出来!”

帖子瞬间被顶爆!评论以每秒数十条的速度疯狂刷新,充斥着震惊、鄙夷、唾骂和猎奇的狂欢。林薇薇的名字、工作单位、甚至她以前在社交媒体上晒出的家庭住址(虽然已经搬离,但信息被扒出),都被愤怒或看热闹的网友人肉出来,反复传播。她的手机瞬间被无数陌生号码打爆,短信信箱被污言秽语塞满,社交账号更是彻底沦陷,每一条历史动态下面都涌入了成千上万的辱骂。

“贱人!去死吧!”

“出来卖还立牌坊!恶心!”

“牢饭等着你呢!婊子!”

林薇薇缩在临时租住的、狭小肮脏的出租屋角落里,手机被她扔得远远的,但那些恶毒的咒骂声仿佛能穿透墙壁,直接钻进她的脑子里。她死死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剧烈地颤抖。电脑屏幕还亮着,论坛页面上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和洪水般的辱骂,像无数把淬毒的刀子,反复凌迟着她仅剩的尊严。

完了。全完了。

她苦心经营多年的“女神”形象,她赖以生存的虚荣和骄傲,她曾经享受的追捧和羡慕……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被碾得粉碎,踩进泥里,还要被无数人唾弃践踏!她成了整个桐城的笑柄,成了网络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比坐牢更可怕的,是这种社会性死亡!是这种被扒光示众、永世不得翻身的羞辱!

“啊——!!!” 林薇薇终于崩溃,发出一声凄厉绝望的尖叫,猛地扑向那台亮着的笔记本电脑,用尽全身力气将它狠狠掼在地上!

屏幕碎裂,主机发出刺耳的噪音,冒出一股青烟。

但这并不能阻止信息的传播,更不能阻止那铺天盖地的恶意。她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看着地上那堆冒着烟的电子垃圾,眼神空洞,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眼泪早已流干,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寒冷。她仿佛看到无数张扭曲的、充满鄙夷的脸,在四面八方朝她吐着口水,骂着“婊子”、“贱货”……

顾凛舟……是他!一定是他!只有他才有这种能力,能如此精准、如此狠毒地摧毁她最在意的东西!把她从高高在上的“女神”祭坛,一脚踹进这肮脏恶臭的泥潭,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悔恨像毒藤般缠绕上来,勒得她无法呼吸。如果当初……如果当初在同学会上,她没有因为嫉妒而煽风点火,没有收沈确那点钱去灌苏晚凝……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

可惜,没有如果。崩塌的祭坛下,只有她这个被彻底献祭的祭品,在绝望的深渊里腐烂。

第八章

赵磊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永远爬不出来的噩梦深渊。

海关扣货、公司停职调查只是噩梦的开始。就在他焦头烂额地四处托关系、试图摆平那笔“虚报品名”的麻烦时,一个更大的、足以将他彻底吞噬的陷阱,正向他张开血盆大口。

他之前为了疏通关系、填补亏空,情急之下通过一个“朋友”介绍,借了一笔利息高得吓人的“过桥资金”。对方看起来很“仗义”,手续简单,放款极快,只是利息是按“周”算的,而且是恐怖的“利滚利”。赵磊当时被逼急了,想着等海关那边疏通好,货物放行转手就能回笼大笔资金,咬咬牙就签了。

然而,他低估了顾凛舟要整死他的决心。他托的所有关系,在某个无形的指令下,全部失效。海关那边态度异常强硬,案件被移交给了经侦部门,调查程序走得又慢又严。货物积压在港口的费用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公司彻底放弃了他,甚至准备起诉他个人赔偿损失。

他借的那笔“过桥资金”,短短几周,连本带利已经滚成了一个让他看一眼就眼前发黑的天文数字!他根本无力偿还。

催债的电话开始像索命符一样,不分昼夜地打来。起初还是“客气”的提醒,很快变成了恶毒的辱骂和赤裸裸的威胁。

“赵磊!钱呢?他妈的不想活了是吧?”

“今天再不还钱,老子卸你一条腿信不信?”

“你老婆孩子挺漂亮的嘛?住在XX小区X栋X单元对吧?嘿嘿……”

冰冷的、充满戾气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赵磊的耳膜。他吓得魂飞魄散,手抖得几乎握不住手机。他不敢回家,怕连累妻儿,只能像老鼠一样东躲西藏,住在几十块钱一晚、散发着霉味的小旅馆里。恐惧和巨大的压力让他迅速憔悴下去,眼窝深陷,胡子拉碴,如同惊弓之鸟。

这天傍晚,他刚从一个廉价面馆出来,准备回那个肮脏的临时窝点。刚拐进一条僻静的小巷,阴影里猛地窜出三条彪形大汉,像铁塔一样堵住了他的去路。为首的光头,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正是电话里那个声音的主人——刘大虎,桐城地下有名的“收账专家”,也是王美娟那个姘头“鑫隆贷”的实际打手。

“赵老板,日子过得挺潇洒啊?钱呢?”刘大虎狞笑着,露出一口被烟熏黄的牙,手里把玩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弹簧刀。

赵磊吓得腿都软了,声音带着哭腔:“虎…虎哥!再宽限几天!就几天!我…我一定想办法!”

“想办法?”刘大虎猛地一脚踹在赵磊肚子上!

“呃啊!”赵磊惨叫一声,像虾米一样蜷缩着倒在地上,胃里翻江倒海,痛得几乎窒息。

“老子给你脸了是吧?”刘大虎蹲下身,用冰冷的刀面拍打着赵磊惨白的脸,“宽限?行啊!别说虎哥不给你机会!”

他使了个眼色,旁边一个马仔立刻从怀里掏出一份皱巴巴的合同和一支笔,粗暴地塞到赵磊面前。

“签了它!用你的肾和眼角膜抵债!签了,之前的账一笔勾销,虎哥我还给你留条活路!”刘大虎的声音如同恶魔的低语。

“不…不要!”赵磊看着那份如同卖身契般的合同,魂飞魄散!他挣扎着想爬起来逃跑,却被另外两个大汉死死按住,动弹不得。

“敬酒不吃吃罚酒!”刘大虎眼神一狠,手中的弹簧刀猛地扬起,作势就要扎下!

“我签!我签!”极致的恐惧瞬间摧毁了赵磊所有的抵抗意志,他崩溃地嘶喊,涕泪横流,颤抖着手抓起笔,在那份将他推向真正深渊的合同上,歪歪扭扭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刘大虎满意地收起合同,像丢垃圾一样松开赵磊,啐了一口:“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等着吧,有‘活’了会通知你!记住,敢跑?你老婆孩子……”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带着两个手下扬长而去。

赵磊像一滩烂泥瘫在冰冷肮脏的地上,巷子里弥漫着垃圾的腐臭味。他呆呆地看着自己刚刚签下名字的手,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合同的触感。卖肾?卖眼角膜?他成了一个待价而沽的“零件”!

巨大的恐惧和绝望之后,一种更深的、更冰冷的麻木感席卷了他。他完了。彻底完了。顾凛舟……他不仅毁了他的工作,毁了他的生活,现在还要把他变成一个残缺不全的、活着的“商品”!

他挣扎着爬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出小巷。城市的霓虹灯在他眼中失去了所有色彩,只剩下冰冷的灰白。他漫无目的地走着,像一个游荡的幽灵。不知不觉,他走到了桐城著名的跨江大桥上。深夜的江风带着刺骨的寒意,吹得他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

桥下,是漆黑汹涌的江水,翻滚着,咆哮着,像一张等待吞噬一切的巨口。

赵磊扶着冰冷的栏杆,探出半个身子,望着下面深不见底的黑暗。跳下去……是不是就解脱了?是不是就不用再面对那永远还不清的债务,不用再等待被摘取器官的恐惧,不用再承受顾凛舟那无休止的报复?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藤蔓一样疯狂缠绕住他。他闭上眼,身体微微前倾……

“爸爸!”一个稚嫩的、带着哭腔的童音,如同惊雷般在他身后炸响!

赵磊猛地一颤,如同被电击般缩回身体,惊恐地回头。昏暗的路灯下,他憔悴不堪的妻子,正死死抱着他们五岁的儿子,孩子的小脸上满是泪痕,正朝着他伸出小手,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爸爸!不要!爸爸回来!”

妻子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恐惧、绝望,还有一丝……深深的哀求。

赵磊看着妻儿,看着儿子那张满是泪水的、纯真的小脸,一股巨大的酸楚和迟来的悔恨瞬间冲垮了他。他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瘫软地跪倒在冰冷的水泥桥面上,双手死死抓住栏杆,发出野兽般压抑痛苦的嚎啕。

他连死的资格都没有了。顾凛舟用他妻儿的眼泪和未来,为他铸造了一个比死亡更冰冷、更绝望的囚笼。他只能活着,清醒地、痛苦地,在这由他自己愚蠢和贪婪挖就的债务深渊里,永世沉沦。

第九章

苏晚凝觉得自己已经死了。活着的,只是一具被悔恨、恐惧和绝望彻底掏空的躯壳。

父亲苏振远被正式批捕的消息,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她仅存的一丝侥幸。振远建材偷税漏税、抽逃出资的罪名成立,数额特别巨大,面临巨额罚款和资产查封。而她的后妈王美娟,在股权质押套现后,早已卷款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个巨大的烂摊子和一个即将面临牢狱之灾的老人。

苏晚凝去看守所见过父亲一次。隔着厚厚的玻璃,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对她宠爱有加的父亲,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头发花白,眼神浑浊呆滞,穿着囚服,佝偻着背,隔着电话听筒,只反复念叨着一句话:“晚凝…爸爸对不起你…爸爸糊涂啊…”

那一刻,苏晚凝的心被彻底撕碎了。是她!都是因为她!如果不是她那个放纵的夜晚,如果不是她招惹了顾凛舟这个恶魔,父亲不会落到这步田地!苏家不会彻底败落!巨大的负罪感像一座山,将她死死压住,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她失魂落魄地回到那个如同冰窟的“家”。顾凛舟依旧不在。空旷的公寓里,死寂得可怕。她像一缕游魂,飘到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桐城的万家灯火璀璨如星河,却照不进她心底一丝一毫的暖意。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冰冷。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传来电子锁开启的轻响。

苏晚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她甚至懒得去猜测,是顾凛舟回来了,还是别的什么。一切都无所谓了。

沉稳的脚步声在身后停下。一股熟悉的、带着冷冽雪松气息的古龙水味道混合着淡淡的烟草味,无声地弥漫开来,将她笼罩。那是顾凛舟的味道,曾经让她感到安心,如今却只让她感到刺骨的寒意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都看到了?”顾凛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平静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却像冰锥一样刺入苏晚凝的耳膜。

苏晚凝依旧没有回头,只是望着窗外遥远的灯火,眼神空洞,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你满意了?”

“满意?”顾凛舟似乎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玩味。他缓缓踱步,走到苏晚凝身侧,与她并肩而立,同样望着窗外。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苏晚凝完全笼罩。

“沈确,染上了‘脏病’,在臆想和恐惧中把自己逼成了疯子,众叛亲离,生不如死。”顾凛舟的声音如同冰冷的审判,一条条细数着,“林薇薇,身败名裂,成了人人唾弃的过街老鼠,等着她的还有牢狱之灾,社会性死亡比肉体死亡更痛苦。赵磊,签了卖身契,成了高利贷砧板上的肉,余生都将在债务和器官被觊觎的恐惧中苟延残喘。还有那些起哄的跳梁小丑,他们失去的,是他们最珍视的东西——工作、名誉、安稳的生活。”

他顿了顿,微微侧过头,冰冷的目光落在苏晚凝苍白如纸、毫无生气的侧脸上,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剖析着她每一丝细微的痛苦。

“而你,苏晚凝,”他的声音陡然压低,带着一种残忍的温柔,“你失去了什么?你失去了一个道貌岸然的初恋情人?不,你只是失去了一个垃圾。你失去了那些虚情假意的同学情谊?不,你只是看清了一群蛆虫。”

他的身体微微前倾,冰冷的呼吸几乎喷在苏晚凝的耳廓,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针,狠狠扎进她最深的伤口:

“你真正失去的,是你父亲的后半生自由,是你苏家几代人的基业,是你作为‘苏晚凝’这个身份最后的体面和尊严。你亲手,把你最亲的人,推进了深渊。”

“轰——!”

顾凛舟的话,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苏晚凝早已鲜血淋漓的心脏上!她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瞪着顾凛舟,那里面是滔天的恨意、无边的痛苦和彻底的绝望!

“顾凛舟!你这个魔鬼!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啊!”她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母兽,挥舞着双手,疯狂地扑向顾凛舟,指甲狠狠抓向他的脸!

顾凛舟轻而易举地抓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他眼神冰冷,带着绝对的掌控和一丝……近乎愉悦的欣赏。欣赏着她此刻彻底的崩溃,欣赏着她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绝望和恨意。

“杀了你?”顾凛舟微微用力,将疯狂挣扎的苏晚凝拉近,两人鼻尖几乎相触。他盯着她泪流满面、扭曲痛苦的脸,嘴角勾起一个冰冷而完美的弧度,如同地狱归来的君王,在欣赏自己最完美的战利品。

“那太便宜你了,我的顾太太。”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宣告终焉的残酷快意,“活着。清醒地活着。用你的余生,去忏悔,去痛苦,去日日夜夜品尝你亲手酿下的这杯苦酒。去监狱里,看着你父亲如何在铁窗后衰老。去感受苏家这个姓氏,如何在桐城彻底沦为笑柄。这才是我给你的,最后的‘礼物’。”

“这才是背叛我顾凛舟,需要付出的……终、极、代、价。”

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狠狠砸在苏晚凝的灵魂上。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恨意、所有的力气,在顾凛舟这冰冷而残酷的宣判下,瞬间被抽空。她停止了哭喊,停止了挣扎,身体软软地瘫倒下去,被顾凛舟像丢开一件破布娃娃般松开。

她跌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眼神彻底涣散,失去了所有焦距。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顺着她苍白消瘦的脸颊滑落,砸在地板上,碎成一片死寂。

顾凛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如同神祇俯视着尘埃。窗外璀璨的灯火映照着他冷硬完美的侧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的不再是愤怒,而是一种……无比纯粹、无比酣畅、如同痛饮了最醇烈美酒般的极致快意!

沈确在臆想的地狱里哀嚎,林薇薇在唾弃的泥潭中腐烂,赵磊在债务的深渊下挣扎,苏家父女在绝望的囚笼中沉沦……所有背叛者、起哄者、参与者,都按照他精心设计的剧本,一步步走向了为他们量身定制的毁灭终点。

掌控。绝对的掌控。看着仇敌在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中徒劳挣扎,最终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这种凌驾于一切之上、亲手执掌生杀予夺、欣赏痛苦与毁灭的滋味……是如此的美妙!如此的……令人上瘾!

复仇的盛宴,在此刻达到了最血腥、最华丽的高潮。没有空虚,没有空洞,只有一种冰冷刺骨、却又灼热沸腾的满足感,如同电流般冲刷着他每一根神经,带来无与伦比的巅峰体验!

他微微仰起头,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那些失败者绝望的气息,那是胜利者最醇厚的勋章。

再睁开眼时,眼底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冰冷和掌控一切的漠然。他不再看地上那具如同失去灵魂的躯壳一眼,转身,迈着沉稳而冷酷的步伐,走向书房。厚重的房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关上,隔绝了客厅里那令人窒息的绝望。

窗外,桐城的夜色依旧繁华璀璨,车流如织,演绎着无数悲欢离合。而在这座城市最顶端的豪华公寓里,一场由背叛点燃、以毁灭为终章的盛宴,终于落下了帷幕。

留下的,只有胜利者冰冷的余韵,和失败者永恒的沉沦。顾凛舟坐在书房的黑暗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光滑的红木桌面,发出笃笃的轻响。那声音,如同地狱的丧钟,为所有参与这场背叛游戏的人,敲响了最后的终焉。而他,是唯一的聆听者,也是唯一的……主宰。


更新时间:2025-11-06 01:2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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