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蒸腾时,眼角余光总会不经意地扫过隔壁那扇蒙尘的小窗。一道纤细的影子,
紧贴着玻璃内侧,像一幅褪色的剪影画。等他猛地转头,那影子又倏地缩了回去,
只留下微微晃动的、脏兮兮的窗帘。后来,那影子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
他清理院子里的杂草时,她躲在隔壁篱笆后杂乱的灌木丛里,只露出一小片洗得发白的衣角。
他坐在门廊上望着灰蒙蒙的海面发呆时,能感觉到那目光如同实质,
羽毛般轻轻拂过他的侧脸,带着一种固执的好奇。沈砚选择沉默。
他像一个闯入荒岛的外来者,对岛上唯一的原住民保持着疏离的警惕。直到那个闷热的午后。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糖浆,一丝风也没有。沈砚清理阁楼,翻出一堆彻底朽烂的杂物。
他一股脑地拖下楼,准备扔到屋外那堆垃圾山上。其中有一个破旧不堪的木画架,支架断裂,
画板布满霉斑和干涸的颜料硬块。他拎起画架,刚走到门口,准备甩手扔出去。“别扔!
”一个细细的、带着惊惶的尖叫声刺破了午后的沉闷。沈砚动作一顿。循声望去,
只见隔壁那扇紧闭的木门不知何时开了一条缝。一个女孩站在门缝的阴影里,
身形单薄得像一张纸。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灰的宽大旧T恤,长长的袖子盖过了手腕。
及肩的头发乱糟糟的,像被风吹过的鸟窝,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很大,瞳孔的颜色很浅,此刻因为急切而睁得圆圆的,
里面盛满了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心疼和恳求。沈砚愣住了,手里还拎着那个破画架。
他第一次看清了她的脸,或者说,看清了她的眼睛。
那是一双……不属于这个浑浊渔村的眼睛,清澈得近乎脆弱,却又带着一种奇怪的执拗。
女孩见他不说话,似乎更急了。她猛地从门缝里冲了出来,赤着脚踩在晒得发烫的泥地上,
几步就冲到他面前。她伸出细瘦的胳膊,一把抓住了画架的另一条腿,用力往回拽,
动作带着一种小动物护食般的蛮横和笨拙。“我的!”她的声音依旧很细,
却带着不容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