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药汁在粗瓷碗里微微晃动,像深不见底的寒潭。她一步步走过去,
每一步都沉重得如同拖着千斤镣铐。走到灶台边,她拿起那包西门庆刚给的蒙汗药,
纸包在她手中发出轻微的、如同毒蛇爬行的窸窣声。打开纸包,
里面是白色的、细如粉尘的药末。她捏起一小撮,指尖控制不住地颤抖,
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她咬紧牙关,强迫自己稳住手,将药粉尽数倾入那碗浓黑的药汤里。
粉末遇水即溶,迅速消失无踪,不留一丝痕迹。
“金莲……”武大郎虚弱的声音再次从里间传来,带着喘息,“药……好了没?
”潘金莲端起碗,指尖感受着碗壁的温度——温的,正好入口。她深吸一口气,
脸上重新堆起一个温婉柔顺、无可挑剔的笑容,端着药碗,脚步平稳地走向里屋。“好了,
夫君。”她的声音轻柔得像三月拂过柳梢的风,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药温正好,
快些喝了吧。”里屋的光线更加昏暗。武大郎半靠在炕上,身上盖着一床半旧的薄被,
蜡黄的脸上是掩不住的痛苦和虚弱。他浑浊的眼睛看着潘金莲端着药碗走近,
看着她脸上那熟悉的、柔顺的神情,似乎并未察觉任何异样。他只是习惯性地伸出手,
想去接碗,手却抖得厉害,连碗沿都碰不稳。“我来吧,夫君。”潘金莲顺势在炕沿坐下,
声音放得更柔,带着一种前世从未有过的、刻意的体贴。她用汤匙舀起一勺黑色的药汁,
轻轻吹了吹,送到武大郎干裂的唇边。她的动作看起来无比自然,眼神也低垂着,
只专注地看着药碗,仿佛一个再贤惠不过的妻子在侍奉病中的丈夫。武大郎顺从地张开嘴,
任由那苦涩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异样气息的药汁流入喉咙。他吞咽得很艰难,
每咽下一口,喉咙里都发出浑浊的咕噜声,眉头痛苦地拧紧。“慢些,慢些喝。
”潘金莲轻声说着,又舀起一勺。她的心在胸腔里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喉咙,
但她的手腕却稳得出奇,没有一滴药汁洒落。她看着他,
这个她前世亲手毒杀、今生即将被“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