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麻花辫上别着塑料发卡。上一世她结婚时,母亲寄来的包裹里只有两双粗布袜,
而这一次,她摸着通知书上烫金的校徽,忽然听见窗外有人喊她名字。
陆承川靠在吉普车门边,手里拎着个藤编行李箱。军绿色的大衣换成了藏青呢子外套,
看见她出来,笑着晃了晃手里的车票:“听说你和我妹妹同系?顺路捎你一段。
”火车驶离小站时,林小满趴在车窗上看见赵建军站在月台边。他穿着那件洗得发灰的军装,
手里攥着团红纸——是前世她贴在土坯墙上的喜字。火车鸣笛的瞬间,
她看见他往前跑了两步,却被积水绊得踉跄,而她只是转回头,
翻开随身带着的《高等数学》,指尖划过“极限”那章的公式——有些极限,
这辈子再也不会触碰。北大的秋天满是银杏叶的金黄。林小满在图书馆第一次遇见陆承川时,
他正坐在靠窗的位置翻译俄文资料。阳光穿过百叶窗,
在他军绿色的毛衣上织出明暗相间的条纹,
她想起报到那天在宿舍楼下看见的场景——他帮妹妹搬行李,手腕上戴着块上海牌手表,
表带磨出了毛边。“林同学,
这道题......”陆承川的钢笔尖敲了敲她草稿纸上的微分方程,
“用参数方程解会不会更简便?”他的声音带着北方人特有的清朗,
尾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上一世他们在毕业晚会上才第一次正式说话,而这一次,
她抬头时带着早已烂熟于心的微笑,笔尖在草稿纸上画出流畅的辅助线。
恋爱是在第二年春天。未名湖畔的桃花开得正盛,陆承川把军用水壶递给她,
里面装着刚泡的碧螺春。“我爸说,你上次在座谈会上的发言很有见地。”他倚着石栏,
看她被风吹乱的发丝,忽然伸手替她别到耳后,“小满,你有没有想过留校任教?
”这个提议像颗种子,在她心里扎了根。前世她为了赵建军的孩子放弃了留校机会,
窝在县城中学当代课老师,看着曾经的同学在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
而此刻她望着湖面上的涟漪,忽然想起高考那天陆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