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两天整排苗就要没了。我拎着药壶,猫着腰从最下头一排喷起,动作小心,不敢多撒一滴。
我知道这批农药是江望之好不容易从镇上药铺带回来的,剩下的几乎没了,要是浪费一点,
就是白掰腾。喷完一整排,我起身时腿都直不起来,腰像被人从后面拽了一把。可我不敢停。
我早已学会了,地种不等人,日头也不等人。到了坡顶,天边泛起鱼肚白,
我突然发现昨晚下雨把地里一小块苗泡黄了。心口像被锤了一下。我赶紧蹲下扒开泥,
一株一株翻开叶片,尝试辨别还有哪些能救。就在我专心翻着苗时,身后传来哗啦一声水响。
我猛地一回头,只见一桶水刚泼下来,把我新播的两排种子全淹了。一旁站着赵翠花的女儿,
嘴角带着笑,手里还拎着水桶。“哎呀,姐姐,我不是故意的,
我以为这块地没人种……”她装出一副无辜样。我深吸一口气,站起来看她:“你再说一遍?
”她扭头要走:“水撒了就是撒了,你想怎么样?”我走上前,
一把夺过她的水桶丢出两米外:“回家告诉你妈,这片地,再踩一次,我就不管你是她闺女,
还是村里谁的亲戚。”她愣了一下,翻了个白眼,嘴里骂骂咧咧地跑了。我坐在湿泥里,
大口喘着气。手心破皮,泥水往里渗,辣得钻心。我咬着牙继续埋土补种,
哪怕那两排种子可能已经报废,我也不愿意空着。那天晚上,我的手肿得抬不起来,
饭也没吃,靠着屋门坐着,月光照在我脸上,像一块冷石压在胸口。屋里传来父亲的咳声,
干涩而频繁。弟弟跑出来问我:“姐,要不要去镇上买药?”我摇头:“还有一点药草,
我去找外婆配。”我转身进了屋,把母亲留下的种子袋重新整理。
袋底发现一张半湿不干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辣椒轮种,玉米先垄后补水。
”我拿笔在旁边记下,又补充了一句:地是饿的,得喂得巧。第二天,
我开始一边翻上头那块石地,一边试着做简易水渠引水。我用废弃水壶剪开,
把它插进泥地斜坡,接上破胶管,又找来几块砖块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