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三个尺寸、颜色都一模一样、码放得整整齐齐的硬壳笔记本。深蓝色的封面,
没有任何花纹,像三块沉默的墓碑。她径直走过去,
高跟鞋敲击地砖的声音在过分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异常清晰、冷硬。她弯下腰,
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手指拂过那三本笔记本光滑冰冷的封面,
然后将它们一本、一本、再一本,稳稳地抽了出来,抱在胸前。笔记本很厚,
边缘被翻阅得有些毛糙,显出沉重的分量。她抱着这摞沉甸甸的蓝色“砖块”,走回玄关,
将它们轻轻放在那个被摔在台面上的白色文件袋旁边。三本深蓝,衬着刺眼的白,
构成一幅冰冷而诡异的静物画。“名堂?”林淑芬终于抬起眼,看向暴怒的丈夫。
她的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近乎疲惫的清明,
像是长途跋涉后终于望见了终点。“都在这里了,周建平。三十年,一分一厘,清清楚楚。
”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瞬间压过了周建平粗重的喘息。
周建平的目光像被磁石吸住,死死钉在那三本深蓝色的笔记本上。三十年的光阴,
被压缩成这冰冷的三册。他当然认得它们!每一本封面的磨损,每一条书脊上的细微裂痕,
都刻着他亲手写下的“规矩”。一股混杂着荒谬、羞耻和强烈不安的邪火猛地窜上头顶,
烧得他理智嗡嗡作响。“哈!”他发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嗤笑,
充满了鄙夷和一种虚张声势的愤怒,伸手一把抓过最上面那本,像抓住一个烫手的罪证,
又狠狠掼在台面上,“就为了这个?!就为了这几本破账?!林淑芬,你他妈是不是有毛病?
!离了我,谁他妈还跟你算这么清楚?!谁还能受得了你这副斤斤计较的穷酸样儿?!啊?!
”他吼着,手指用力戳着那深蓝色的封面,仿佛要将它戳穿,“你以为你是谁?离了我,
你算个什么东西?!”笔记本的硬壳封面撞击大理石台面,发出沉闷的“咚”声,
在空旷的玄关里回荡。林淑芬静静地看着他,看着他因暴怒而扭曲涨红的脸,
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