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转身踏出洗手间门槛的瞬间,他的心脏骤然漏跳了一拍。走廊窗外,
是教学楼背后一片几近废弃的小小角落空地,长满了荒草。平时罕有人至。此刻,
在那片被粗大生锈的雨水管覆盖、雨水敲打得格外密集的区域,幽暗中立着一个清晰的人影。
雨水织成灰白的帘幕。那人穿着剪裁极其妥帖的、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
手里打着一把伞——一把亮得刺眼的朱红色伞,在惨淡路灯和倾泻雨水构成的灰暗背景中,
突兀得像个血淋淋的创口。红,红得惊心动魄,伞骨边缘凝聚的水滴落下来时,
在昏暗中折射出一点点奇异的光晕,仿佛沾着某种粘稠的、活的东西。雨水打在伞面上,
声音本该是噗噗的闷响,却像是被某种无形的壁障隔绝了,
只剩下一种绝对的寂静包围着那个身影。那人没有撑伞的手悠闲地插在西装裤兜里,
身影站得笔直,正微微仰头,对着陈默教室透出光的那扇窗。
张脸的位置……被一个极其巨大、极其“标准”的微笑占据了——嘴角的弧度划得又深又阔,
固定得没有一丝抖动,露出两排整齐到过分的牙齿。那种笑,如同面具,或者说,
如同刻印在玩偶脸上的永恒弧线,没有丝毫暖意,只有一种直抵骨髓深处的寒气。
陈默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屏住了。他立刻缩回洗手间冰冷的瓷砖墙后,只探出小半张脸,
透过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窗玻璃,死死盯着那个雨夜中的怪人。那人似乎察觉了陈默的窥视。
那个巨大的、永恒不变的标准微笑面具轻轻转动了一下角度——精确地从朝向窗户,
转为了正对陈默藏匿的洗手间方向。嘴角的弧度甚至更向上拉扯了几分。
一股冰冷的麻感从陈默的尾椎骨窜起,瞬间蔓延至全身。他猛地撤回探视的视线,
后背死死抵住冰冷的瓷砖墙壁,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擂鼓一般撞击着耳膜。那东西看过来了!
他知道我!门外走廊里,皮鞋敲打水磨石地面的声音,清晰地由远及近。
笃——笃——笃——声音很稳,每一步都踩在相同的节奏点上,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