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上的阴影里,一片沉寂。只有那几片月光下的鳞片,依旧反射着恒定而冰冷的光泽。
我等了片刻,没有任何回应。那庞大的身躯在黑暗中纹丝不动,
仿佛只是一段没有生命的、被月光勾勒出轮廓的古老梁木。十年相伴,我早已习惯它的沉默,
只当它如往常一样沉眠着。喜悦的浪潮依旧在胸中翻涌,
很快冲淡了这片刻的寂静带来的些微异样。我带着满心的甜意,沉沉睡去。然而,
这甜梦仅仅做了不到一个月,就被一声撕心裂肺的铜锣声彻底击碎。“哐——哐哐哐——!
”那锣声又急又猛,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恐慌,像被掐住脖子的老鸦在临死前发出的哀嚎,
蛮横地撞开清晨的薄雾,狠狠砸进我们这小小的山村。紧接着,
是村长那嘶哑、惊恐到变调的吼叫,穿透家家户户的门板:“龙王爷…龙王爷显灵了!
冰湖…冰湖裂了!黑…黑龙影啊!要…要祭品!要新娘啊——!”“哐哐哐——!
”锣声催命般响个不停,间杂着村长的哭嚎和村里骤然爆发的、混乱的哭喊尖叫。
爹娘猛地从炕上坐起,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爹的手抖得连衣扣都系不上。
一种冰冷彻骨的寒意,顺着我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瞬间冻结了四肢百骸。冰湖!黑龙影!
新娘!这几个词像淬了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脑子里,嗡的一声炸开!云娘!
那张山桃花般明媚的脸庞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变得毫无血色。我连滚带爬地冲出家门。
小小的晒谷场上已经挤满了人,乱得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人人脸上都写满了末日降临般的恐惧,女人们在压抑地哭泣,
男人们攥着锄头铁叉的手青筋暴起,眼中却只有绝望。村长瘫坐在一块石磨上,老泪纵横,
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他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哭诉着:天还没亮透,
守湖的老孙头连滚爬爬地跑回来,说冰湖中央裂开了一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黑缝!
湖底有巨大无比的黑影在搅动,像一条蛰伏的恶龙!那黑影搅得整个冰湖都在呻吟、颤抖!
要活祭…新鲜的…未嫁女…月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