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遥盯着天花板上蔓延的水渍,那形状像极了老家屋檐下冻僵的冰棱。她扯动嘴角,
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是吗?那你怎么看起来比我还紧张?” 话出口才惊觉,
排练无数次的温柔对话,终究败给了胸腔里翻涌的恐惧。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突然加快,
在寂静的房间里敲出凌乱鼓点。病房门被推开时,金属把手碰撞声刺得袁遥耳膜发疼。
老母亲佝偻着背挪进来,保温桶底部渗出的油渍在蓝白格围裙上洇开深色痕迹。“遥遥,
妈给你炖了乌鸡汤。” 布满老年斑的手抚上她额头,指腹粗糙得像晒干的树皮,
袁遥却在触到掌心温度的刹那,喉咙泛起铁锈味的酸涩。朋友送来的百合在床头柜枯萎,
花瓣边缘卷成焦黑的边。袁遥数着手术通知单上 “风险告知” 的红章,
油墨味混着消毒水钻进鼻腔。当关成武说要回家照顾孩子时,夕阳正透过百叶窗,
在他转身的背影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像道永远跨不过去的鸿沟。无影灯亮起的瞬间,
袁遥瞳孔猛地收缩。冷白光线像把锋利手术刀,剖开她眼底最后的倔强。器械车推过时,
金属碰撞声尖锐得像指甲刮擦黑板,安威医生口罩上方的眼睛,在反光的护目镜后忽明忽暗,
像深潭里浮动的磷火。记忆突然闪回那张泛黄纸条,
“小心白大褂” 的字迹在视网膜上灼烧。麻醉药顺着静脉游走,
袁遥感觉脊椎像被抽走的枯枝。监护仪报警声由远及近,她努力聚焦视线,
却只看见安威的手在剧烈颤抖,持着手术刀的指尖,比无影灯还要惨白。
手术室的无影灯刺得袁遥睁不开眼,她想伸手遮挡,却发现四肢沉重得像灌了铅。
麻醉师安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紧张,睡一觉就好了。”可话音刚落,
她就感觉一阵刺骨的寒意席卷全身,心跳监护仪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血压下降!
” 的惊呼刺破空气,输液架在视野里扭曲成藤蔓,缠绕着她逐渐涣散的意识。
肾上腺素推进血管的灼烧感,混着海水倒灌鼻腔的窒息。
袁遥看见心电监护仪的波形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