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一块刚从冰河里捞出来的巨石。这股沉甸甸的冰冷死意,顺着我的手臂骨骼,
一路向上蔓延,几乎要冻僵我的血液。我咬紧牙关,手臂的肌肉绷得像石头,
用尽全力抵抗着那股不断下坠的力量。三叔显然比我轻松得多,他闷哼一声,腰背发力,
稳稳地将奶奶的遗体从棺材底部抬离,悬空架在我们两人的手臂之上。空气仿佛凝固了。
堂屋里只剩下灯丝发出的微弱电流声,以及其他人刻意压低的呼吸。抬着冰冷的遗体,
感觉时间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漫长得令人窒息。手臂的酸麻感越来越强烈,
像无数细小的针在扎。我死死盯着奶奶脸上那张黄表纸,纸面粗糙的纹理在昏光下微微晃动,
仿佛下面那张毫无生气的脸也在跟着轻轻颤抖。冷汗沿着我的额角滑下来,痒痒的,
我却不敢抬手去擦。“换!”不知过了多久,四叔低沉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他和小姑无声地靠了过来。交接的瞬间,我几乎是立刻抽回了自己酸麻僵硬的手臂,
踉跄着退开几步,靠在一张冰冷的八仙桌边沿,大口喘着气。
手臂残留的冰冷沉重感依旧清晰,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久久不散。小姑和四叔接替了位置。
小姑的脸色比纸还白,嘴唇抿得死紧,眼神里是极力压抑的恐惧和不适。四叔则显得沉稳些,
但托着遗体的手臂肌肉同样绷得紧紧的。时间在压抑的沉默中缓慢爬行,
只有烛火偶尔爆出细微的噼啪声。“二……二哥,”小姑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细若蚊蚋,“娘的身子……是不是……是不是轻了点?”她求助似的看向旁边的二叔。
二叔正蹲在棺材头烧纸钱,闻言头也没抬,语气带着一丝烦躁:“瞎琢磨啥!人走了,
魂儿散了,身子骨自然就轻飘了!老话都这么讲!撑稳了,别瞎想!
”他抓起一叠厚厚的黄纸,用力丢进火盆里,火焰猛地蹿高了一下,映得他半边脸忽明忽暗。
小姑不敢再吭声,只是咬着嘴唇,眼神里的惶恐更深了。时间像被粘稠的黑暗拖住了脚步,
沉重地向前挪动。轮到二叔和三叔“撑”的时候,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