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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乐图阅> 最近更新 > 咸鱼师尊摆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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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选章节

熬夜猝死后,我穿成了某点爽文里虐待男主的恶毒师尊。

原著里男主三年后会将我削成人彘。

而现在,距离死亡只剩三天。

我摆烂了,从水牢里捞出男主塞给他所有法宝。

“工具拿好,麻溜去把后山猪圈扫了。”

男主却突然跪地痛哭:“师尊用心良苦,徒儿定不负期望!”

后来原女主提剑杀上门时,男主正用本命真火给我烤红薯。

他扭头不耐烦道:“没看师尊在养老吗?要打出去打。”

下一秒女主剑哐当掉地:“你...你的灭世魔炎...”

“火候没控好,”他随手扔掉烤焦的红薯,“师尊等等,我给您开个天劫助助兴。”

1

一股子铁锈混着烂泥的腥臭味直冲脑门。我猛地睁开眼,浑浊发绿的脏水差点灌进鼻子,激得我浑身一哆嗦。几缕湿透的头发黏在脸上,又冷又腻歪。

眼前是粗铁棍焊成的牢门,锈得掉渣,上面还沾着些深褐色的玩意儿,瞅着不像啥好东西。牢门外头,石壁上嵌着几颗发着惨绿微光的石头,勉强能看清水里漂着烂草根和说不清道不明的垃圾。

脑子里像被人硬塞进一锅滚烫的粥,咕嘟咕嘟冒泡,无数不属于我的记忆碎片横冲直撞,硬生生拼凑出一个要命的事实。

林咸。水月峰峰主。金丹期修士。一本叫《万界魔尊》的破书里,虐待男主萧傲天的恶毒师尊。

而我的结局,被写得清清楚楚——三天后,被黑化归来的萧傲天亲手削成人棍,泡在一个特制的药坛子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股寒气,比这泡着我的脏水还刺骨,嗖一下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我牙齿开始打架,咯咯直响。

书里写得很明白,萧傲天在这水牢里被原主折磨了整整三年,才找到机会逃出去,然后一路开挂,三年后牛逼哄哄地回来报仇。

可我脑子里刚塞进来的记忆碎片,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距离萧傲天成功越狱,只剩下……

三天!

距离我变成泡菜坛子里的收藏品,也只有三天!

三天!七十二小时!四千三百二十分钟!

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冲上来,瞬间压倒了那点恐惧。我一个新时代社畜,熬夜加班猝死,就为了穿进这本破书,体验一把当人彘的至尊VIP套餐?这穿越服务也太坑爹了吧!

逆天改命?疯狂修炼?跪舔男主求放过?

拉倒吧。

我瞅着牢门外那点可怜的绿光,又低头看看自己这身泡在脏水里、料子挺贵但现在跟抹布没两样的白袍子。一股前所未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像这水牢里的臭水一样,沉甸甸地漫上来,淹没了每一根骨头缝。

累了。

爱咋咋地吧。

毁灭赶紧的。

“来人!”我扯着嗓子吼了一声,声音因为呛水和情绪激动,劈叉得厉害,在这死寂的水牢里格外刺耳。

外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一个穿着水月峰外门弟子灰布衣服、看着挺老实的小年轻,连滚带爬地出现在铁栅栏外。他脸都吓白了,头快埋进胸口,声音抖得像筛糠:“师…师尊…您吩咐?”他八成以为我又要变着法儿折磨里面那位爷了。

“把里面那个,”我抬了抬下巴,指向水牢深处那片浓得化不开的黑,“给我弄出来。”

小年轻猛地抬头,眼珠子瞪得溜圆,活像大白天见了鬼。他张了张嘴,想确认自己是不是幻听了,但在我那死水一样的眼神注视下,屁都没敢放一个,只是哆嗦得更厉害了:“是…是!弟子这就去!”

哐当!沉重的铁栅栏被费力拉开。小年轻屏住呼吸,蹚着淹到小腿肚的脏水,战战兢兢地摸进那片黑暗。过了一会儿,他半拖半架着一个沉重的身影,踉踉跄跄地走了出来。

那身影很高大,几乎全靠小年轻那小身板撑着,才没一头栽回臭水里。一身破布条似的衣服,湿哒哒地贴在身上,能看出骨架挺宽,但瘦得皮包骨头。乱糟糟的头发糊了一脸,只露出个线条冷硬的下巴。露出的胳膊腿上,全是密密麻麻的伤疤,新的叠旧的,在惨绿的光下,看着更吓人了。

尤其是他手脚上缠着的漆黑锁链,材质非金非铁,上面刻满了扭曲的符文,偶尔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暗沉红光,散发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禁锢气息——这是原主早年撞大运得来的上古禁魔锁链碎片,专克各种异种能量,包括萧傲天体内刚刚觉醒、极不稳定的灭世魔炎本源。正是靠着这玩意儿和水月峰积攒多年的大阵之力,原主才勉强把这头幼龙困在了浅滩。

这就是萧傲天?未来那个跺跺脚三界都得抖三抖的灭世魔尊?

现在瞧着,跟条刚从臭水沟里捞出来、只剩半口气的流浪狗差不多。

他被小年轻拖到我面前几步远,勉强站住。沉重的禁魔锁链拖在污水里,哗啦作响。他低着脑袋,头发遮着脸,一声不吭,浑身透着股死气。只有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证明他还活着。

小年轻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看我。

我脸上没啥表情,伸手在腰间的储物袋上抹了一下——这动作立刻让小年轻和垂着头的萧傲天身体同时绷紧,估计以为我要掏什么酷刑工具。

结果,我摸出来的是一块巴掌大、青玉做的令牌,上面刻着复杂的花纹和一个“令”字,微微发着光。

水月峰禁制总令。理论上,这玩意儿能调动峰里大部分阵法,甚至开宝库。

我又抹了一下储物袋。

哗啦啦!

一堆东西凭空砸在牢门口稍微干点的地方,沉闷的、清脆的响声混在一起。各色宝光瞬间把周围照亮了不少。

寒光闪闪的极品飞剑;流光溢彩的护身宝甲;塞得满满的玉瓶,药香直往鼻子里钻;还有几块刻着功法的旧玉简……这些东西随便丢一件出去,都能让普通修士打破头。

小年轻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嘴巴张得能塞鸡蛋,彻底石化了。

连一直死气沉沉的萧傲天,那被乱发挡着的脸似乎也微微动了一下。虽然看不清表情,但他整个身体明显绷紧了,像头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人的狼。

我弯腰,从那堆能让小门派抢破头的“破烂”里,随手捡起一样东西。

一把……扫帚。

最普通的那种,竹子扎的,朴实无华,甚至有好几根枝杈都秃了。

我掂量了一下,手感还行。然后抬手,用尽我这金丹修士身体里所剩不多的力气(主要是原主太废),把这把秃毛扫帚,朝着萧傲天的方向,抡圆了胳膊扔了过去。

啪嗒。

扫帚精准地掉在他脚边的脏水里,溅起点泥点子。

水牢里陷入了一种比死还难受的安静。只有水滴落的滴答声,和小年轻那擂鼓一样的心跳。

我清了清被臭气堵得发痒的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平静,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懒劲儿:

“喏,工具拿好。”

“动作快点,去把后山猪圈扫了。”

“扫干净点,味儿都熏到本座打坐的地方了。”

2

我的声音不大,甚至有点虚飘,却像块石头砸进了死水里。水滴声,小年轻呼哧带喘的呼吸声,还有地上那堆宝贝发出的光,全都冻住了。

那把秃毛扫帚,静静躺在萧傲天脚边的污水里,像是对他这三年苦难最荒诞的总结。

小年轻脸白得像纸,腿抖得跟筛糠似的,眼神里就剩“师尊疯了”四个大字。他大概在琢磨是现在抹脖子痛快,还是等着被未来魔尊大人剁成肉馅。

时间,慢得像凝固的猪油。

然后,那个一直沉默的、像块浸透了血和泥的石头似的高大身影,动了。

萧傲天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弯下了腰。沉重的禁魔锁链哗啦啦响,磨得人牙酸。他那双沾满污泥的手,伸进了污水里,抓住了那把秃毛扫帚的木头柄。

他握住了。指关节因为用力,白得吓人,手背上还没长好的鞭痕都绷了起来。

小年轻猛地闭上了眼,缩成一团,好像下一秒就能听见刀子捅进肉里的声音。

然而,预想中的血腥场面没来。

萧傲天握着那把扫帚,直起了腰。

他依旧低着头,乱发挡着脸。但一种无形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气场,开始从他身上散出来。不再是纯粹的绝望,而像是火山被压在了地底下,随时要喷发。水牢里的空气都变沉了。

他握着扫帚的手,指节捏得咔吧作响,青筋在手背上蚯蚓似的暴起,感觉那脆弱的木头柄下一秒就要被他捏碎。

就在我以为这压抑要炸开,他下一秒就会用这扫帚捅穿我或者旁边那个快吓尿的小年轻时——

咚!

一声闷响!

不是捅人。

是膝盖狠狠砸在石头地上的声音!

萧傲天,这个未来注定要翻天覆地、杀仙屠魔的龙傲天男主,这个现在浑身是伤、脏得像泥猴子的少年,竟然朝着我,“扑通”一声,双膝跪下了!

脏水立刻浸透了他破烂的裤腿。

他还是没抬头,但肩膀却抖得像筛糠。不是吓的,是那种憋到极限、快要绷断的震颤。那把秃毛扫帚,被他以一种近乎上供的姿势,死死抱在怀里。

接着,一种像是破风箱强行拉扯出来的、嘶哑扭曲的呜咽声,断断续续地响起来,在死寂的水牢里回荡,透着一股子让人头皮发麻的悲愤和……莫名其妙的狂热?

“呜……师……师尊……”

他猛地吸了一大口气,那呜咽声陡然拔高,变成一声带着哭腔、又像打了鸡血的嘶吼:

“用心……良苦啊!!”

“噗通!”

旁边一直强撑着的小年轻,被这石破天惊的一嗓子彻底干懵了,两眼一翻,直挺挺栽进污水里,溅起老大一片水花。

萧傲天对旁边那动静完全没反应。他抱着那把扫帚,额头重重地磕在冰冷的石头地上,“咚”的一声闷响。

“徒儿……蠢啊!竟……竟没看懂师尊……深意!”

“三年……三年猪狗不如……水牢泡烂骨头……鞭子抽断筋……”他声音碎得不成样子,每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抠出来的,“原来……原来都是……为了磨我的道心!炼我的骨头!破……破我的虚妄!”

他抬起脸,透过湿漉漉的乱发缝隙,死死盯住我。那眼神里翻涌着太多东西:被囚禁被折磨的刻骨恨意,濒临绝境的疯狂,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绝望希冀?三年非人折磨,早已将他逼到悬崖边缘。

此刻,我这反常的举动,这随意扔出的扫帚,在他扭曲的认知里,反而成了唯一的、可能的“解释”——一个能让他暂时压下滔天恨意和毁灭冲动,支撑他活下去的、扭曲的“理由”。

他猛地抬起了头!

乱糟糟的头发向两边滑开,终于露出了那张被折磨得脱了相、但底子还在的脸。尤其是一双眼睛,此刻红得吓人,布满了血丝,眼底深处却烧着两团近乎疯魔的、扭曲的、像是找到了人生终极答案的火焰!那火焰烫得吓人,死死地、一眨不眨地钉在我身上!

“这把扫帚……”他声音抖着,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信念,双手把那把沾满污泥的秃毛扫帚高高举起,跟举着传国玉玺似的,“就是大道至简!返璞归真!师尊……是在点化我,丢掉那些花里胡哨的玩意儿,用最普通的东西,干最不普通的大事!”

“徒儿萧傲天!”他再次重重磕头,脑门撞石头的声音在牢房里听得清清楚楚,“绝不负师尊……一片苦心!这猪圈!我……扫定了!!”

吼完这惊天动地的誓言,他抱着那把秃毛扫帚,以一种奔赴战场的悲壮姿态,猛地站起身!铁链哗啦乱响。他甚至没看地上那堆能让外界抢破头的宝贝一眼,仿佛它们真就是碍眼的垃圾。

他转身,拖着沉重的镣铐,蹚着污浊的臭水,步子踉跄却异常坚定地朝着水牢出口那点微弱的光亮走去。背影挺得笔直,透着一股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决绝,好像他去的不是臭气熏天的猪圈,而是金光闪闪的飞升大道。

水牢里,就剩我一个,地上晕倒的小年轻,还有那堆没人要、兀自发着光的“破烂”。

我:“……”

一阵阴风打着旋儿吹过,卷起几缕灰尘。

我默默地、缓缓地抬起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行吧。

他开心就好。

3

三天后,水月峰后山。

一处向阳的土坡上,几棵野桃树开得正热闹,粉乎乎一片。小风一吹,花瓣簌簌往下掉,带着点甜丝丝的味儿。

花树底下,摆着一张宽得有点离谱的藤编躺椅。这椅子做得奇形怪状,靠背扶手都特别厚实,铺着厚厚的、雪白柔软不知道什么动物毛的垫子,人躺进去,能陷进去半个身子。

此刻,我就陷在这堆“棉花”里。

身上换了套料子软得像云的白袍子,宽宽大大,舒服得骨头缝都松了。旁边一张同样藤编的小茶几上,摆着个白玉盘子,里面堆满了圆滚滚、紫得发黑的灵葡萄,颗颗水灵,冒着一丝丝灵气。旁边还有个小玉碟,放着几块切好的、红瓤黑籽、看着就水多的冰镇西瓜。

我捏起一颗葡萄,慢悠悠塞嘴里,清甜冰凉的汁水在嘴里爆开,赶走了午后那点小闷热。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扶手上。

旁边,一个高大的人影半跪着。

是萧傲天。

他身上那件破烂囚服早没了,换了身干净的深灰短打,虽然料子普通,但洗得挺清爽,衬得他肩宽腿长。脸上那些吓人的伤口大多结了痂,虽然还是憔悴,但那双眼睛里的血丝少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专注和……狗腿?

那副曾经禁锢他、让他生不如死的上古禁魔锁链,早已不见踪影。三天前,就在他抱着扫帚走出水牢、沐浴到久违阳光的那一刻,他体内被压制了三年的灭世魔炎本源,如同挣脱了堤坝的洪流,轰然爆发!

水月峰的天空瞬间被染成了压抑的暗紫色。然而,那股足以焚山煮海的毁灭力量并未失控,反而被他以一种近乎本能的、令人心惊的掌控力,强行收束回了体内,只在眼底深处留下一点深紫色的余烬。

那一刻,他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枷锁,连带着看向我的眼神,都少了些最初的、混杂着恨意的狂热,多了几分……纯粹的、不容置疑的“虔诚”?仿佛我真的成了点化他的“圣人”。

他手里拿着一把宽大的、不知道什么鸟毛做的大扇子,正小心翼翼地、带着一种伺候祖宗的专注,对着我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轻轻地、有规律地扇着风。

动作轻柔,角度刁钻,确保每一缕风都恰到好处,既凉快又不冻人。

他一边扇,一边眼珠子时不时飞快地瞟一眼茶几上的果盘。只要看见我手里的葡萄没了,或者西瓜少了,他立刻就会停扇,用旁边备着的干净白布仔仔细细把手擦干净,然后飞快地挑一颗最大最饱满的葡萄,或者一块大小刚好、籽都去干净的西瓜,稳稳当当地递到我手边。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安静得跟鬼似的,服务态度堪比海底捞,就差问一句“师尊,温度合适不?水果要不要续杯?”

我半眯着眼,享受着这腐败的、咸鱼的、提前进入退休生活的神仙日子。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桃花瓣,筛下细碎暖和的光斑,落在脸上,暖洋洋的。

嗯,这躺椅,据说是某个欠了“林咸”人情的炼器长老,用千年养魂藤心特意打造的“养老椅”,自带聚灵安神buff,冬暖夏凉。垫子好像是雪域冰蚕丝混着某种高级妖兽的肚皮毛……管他呢,舒服就行。

这葡萄,是后山灵田里那几棵百年老藤结的,一年就结一小串,灵气足,吃着爽。

这西瓜……哦,是萧傲天昨天吭哧吭哧跑了几十里山路,去隔壁翠微峰用刚扫干净的猪圈(据说被他扫帚一过,连地皮都刮掉一层,干净得能当镜子)换来的寒潭冰瓜。

挺好。

我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整个人快陷进那堆软毛里,灵魂都要飘出来晒太阳了。死亡倒计时?人彘结局?那是什么玩意儿?有这冰镇西瓜甜吗?

就在我惬意得快要哼小曲儿的时候——

轰!!!

一声巨响,跟炸雷似的,猛地爆开!

水月峰那层薄薄的护峰光罩,跟纸糊的一样应声粉碎!狂暴的气浪裹着冰冷的剑意,呼啦一下卷遍了整个后山坡!

漫天桃花瓣被这股冲击搅得稀碎!

几棵桃树剧烈摇晃,花瓣跟下雨似的往下砸。

我茶几上的白玉果盘被震得跳了一下,几颗圆滚滚的灵葡萄骨碌碌滚到了地上。

一道雪亮刺目的剑光,像撕破天的闪电,带着要把人劈成两半的狠劲儿,破开乱飞的花瓣和尘土,直直地朝着躺椅上啃瓜的我射了过来!

剑还没到,那股子冰冷的杀意已经激得我胳膊上汗毛倒竖。

来了!

原著里那个踩着点来“替天行道”、揭露“恶毒师尊”真面目、然后和男主萧傲天“不打不相识”开启狗血孽缘的正牌女主——白清!

剑光快得像鬼!凶得像狼!

我甚至来不及有啥反应——主要是懒得动。咸鱼的反射弧在养老模式下已经退化成树懒了。我甚至还有闲心想着,这冰镇西瓜真不赖,可惜了那几颗滚走的葡萄。

就在那雪亮的剑尖离我鼻尖大概只剩下一根头发丝的距离,我都能感觉到剑气刺得皮肤发麻的时候——

嗡!

一道深紫色的、烧着不祥黑焰的光盾,毫无预兆地在我身前半尺的地方凭空冒了出来!

那光盾薄得像纸,却硬得跟钢板似的。盾面上跳动着无数扭曲的紫色鬼画符,散发出一种能把万物烧成渣的恐怖高温!周围的空气瞬间被烤得扭曲变形,飘落的花瓣还没靠近就化成了灰!

铛——!!!

一声震得人脑浆子都在晃的金铁撞击巨响!

那道凌厉的雪亮剑光,狠狠地怼在了深紫魔焰光盾上!

时间像是卡了一下壳。

紧接着——

咔嚓!

让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白清那柄一看就不是地摊货的秋水长剑,剑尖那儿,竟然崩开了一道刺眼的裂口!

狂暴的力量反冲回去!

白清像是被大锤抡中了胸口,闷哼一声,娇小的身子猛地一震,握剑的右手虎口“噗嗤”一下裂开,鲜血直流。

她整个人被一股巨力狠狠掀飞出去,像断了线的破风筝,在空中划了道狼狈的弧线,踉跄着倒退了十几步才勉强没摔个狗啃泥,胸口气血翻腾,脸色惨白,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死死盯着光盾后面。

出手的,当然是萧傲天。

他还保持着半跪在我躺椅边的姿势,连头都没完全抬起来。只是刚才拿扇子的右手,这会儿正随意地抬着,掌心之中,一团深紫色的、像活物一样缓缓旋转跳动的魔焰,正散发着能把人烤成灰的恐怖气息。

挡住白清玩命一剑的光盾,就是这魔焰瞬间变出来的。

萧傲天这才慢悠悠地,完全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甚至没先落在那个拿剑杀上门、长得挺漂亮的白清身上。而是带着一种被打扰了重要工作的、毫不掩饰的烦躁和嫌弃,像赶苍蝇似的,随便朝白清的方向瞥了一眼。

那眼神冰冷,漠然,充满了“你算哪根葱也敢在这时候蹦跶”的不屑。

薄嘴唇一张,吐出来的话更是冷得掉冰渣,带着一股理所当然的训斥:

“吵死了。”

他眉头拧成了疙瘩,语气里的不耐烦都快溢出来了:

“没长眼?看不见本座师尊正在这儿安心养老吗?”

“想打架?”

他那只烧着恐怖魔焰的手,敷衍地朝峰外那片没边的云海方向一指,动作随意得像在打发要饭的。

“滚远点打。”

白清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还保持着握剑的姿势,手臂因为刚才的反震之力还在微微发抖。那张被誉为青云宗百年第一冰美人的脸上,此刻所有的表情都冻住了。惊愕、茫然、怀疑人生……种种情绪搅成一团浆糊,最后凝固成一片空白的呆滞。

她的目光,死死地钉在萧傲天那只随意抬着、正烧着深紫色魔焰的手上。

那火焰……那气息……

她像是被人抡圆了棒子砸在后脑勺上,所有的清冷孤傲、所有的杀伐果断,都在这一刻被那跳跃的、象征着毁灭与禁忌的深紫色火焰烧成了飞灰!

哐当!

一声刺耳的金属落地声。

她那柄视若性命、此刻剑尖已裂的秋水长剑,竟从她无意识松开的手里滑落,重重砸在铺满桃花瓣的地上。

她像是完全没察觉武器掉了,只是死死盯着那团魔焰,嘴唇不受控制地哆嗦着,脸白得像刚刷的墙,声音都变了调,尖利得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鸡:

“你……你的……”

她伸出一根抖得跟帕金森似的手指头,颤巍巍地指向萧傲天掌心的魔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的,充满了极致的惊骇和世界观崩塌的恐惧:

“灭……灭世……魔炎?!”

“怎么可能……你…你怎么可能现在就……掌控它?!”她记得清清楚楚,原著里萧傲天逃离水月峰后,历经九死一生,才在三年后初步掌控了这焚世之力!眼前这一幕,完全打败了她的认知!

这声音又尖又利,终于让萧傲天那不耐烦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他似乎才想起自己另一只手里还拿着东西——一个刚从灵田挖出来,散发着香气,刚刚烤好的大红薯。

此刻,那块可怜的红薯,被他掌心那团深紫魔炎无意识散发的恐怖高温边缘,轻轻燎了一下。

滋啦……

一声轻微的焦糊声。

红薯边缘瞬间就黑了,冒起一缕微不足道的青烟。

萧傲天低头看了一眼,脸上那点因为被打扰而生的烦躁瞬间被另一种更纯粹的情绪取代——那是一种“差点把师尊的红薯烤坏了”的懊恼和“伺候不周”的惶恐。

他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手腕一抖。

那个只焦了一点点边、灵气十足的红薯,像扔垃圾一样,被他随手就甩了出去,划出一道抛物线,消失在旁边的草丛里。

然后,他看也没看远处那个三观正在崩塌重组、跟见了鬼似的白清。

他迅速转向我,脸上所有的冰冷不耐烦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换上了之前那种专注的、甚至带着点讨好的神情。

深紫色的魔炎在他掌心“噗”地一声熄灭,好像刚才那焚灭剑光、惊呆女主的存在只是个幻觉。

“师尊恕罪!”他的声音立刻切换成了一种低眉顺眼的调子,带着显而易见的歉意,“是徒儿手笨,火候没控好,惊着您了。您稍等,马上就好!”

他一边说着,一边动作麻利地从小几上重新拿起一块最大最甜、瓤色最正、籽也剔得干干净净的冰镇西瓜,小心翼翼地用干净的白布托着,稳稳当当地递到我手边。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是终于有空处理那个“噪音制造机”。

他再次抬起头,看向呆若木鸡的白清,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但这次似乎多了一丝……认真劲儿?像是在陈述一个即将发生的既定事实,而不是单纯的驱赶:

“吵到师尊休息了。”

“等着。”

他一边说着,一边竟真的微微闭上了眼睛,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无比沉凝、晦涩!一股难以形容的、仿佛来自九天之上又似源于九幽之下的恐怖威压,开始在他身上无声地凝聚、攀升!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粘稠、沉重,光线都似乎黯淡扭曲了几分!

他摊开那只刚刚熄灭魔炎的手掌,掌心向上,五指微张,像是在虚空中抓握着什么无形的东西。

“徒儿这就给您……”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那令人窒息的压抑,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助兴”意味:

“……开个天劫助助兴。”

轰——!!!

最后那几个字落下,如同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凝固的空气上!

酝酿中的恐怖威压骤然沸腾!萧傲天摊开的掌心上方,原本晴朗的天空毫无征兆地暗沉下来!不是乌云汇聚,而是一种纯粹的、令人心悸的“暗”,仿佛光线本身都被瞬间吞噬!

紧接着——

咔嚓嚓——!!!

一道难以形容其颜色的刺目厉闪,撕裂了那片诡异的黑暗!它并非寻常雷霆的银白或紫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混沌的、仿佛蕴含了无数毁灭规则的、令人神魂都要为之冻结的惨白!

无法形容的毁灭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瞬间淹没了整个水月峰后山!

狂风平地而起,不再是拂动桃花的和煦微风,而是带着九天罡风的嘶吼,瞬间将漫天花瓣撕扯成齑粉!那几株百年老桃树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粗壮的枝干疯狂摇曳,仿佛下一秒就要被连根拔起!

“啊——!”

白清首当其冲,发出一声短促凄厉的尖叫!她身上那件灵光流转的护身法衣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芒,却在接触到那毁灭气息的刹那就如同风中残烛般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她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轰中,喷出一口鲜血,像破麻袋一样被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撞在一株剧烈摇晃的桃树树干上,软软滑落在地,彻底昏死过去。

连我身下这张号称能扛住元婴修士全力一击的“养老椅”,也在那恐怖的天威余波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嘎”呻吟,藤条上流转的灵光瞬间黯淡了大半。

而风暴的中心,萧傲天却连衣角都没动一下。他依旧半跪在我的躺椅旁,维持着那个掌心向天、引动天劫的姿势。

肆虐的罡风吹动他额前几缕碎发,露出那双此刻平静得近乎漠然的眼眸,倒映着掌心上那片毁灭的混沌雷光。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我,脸上所有的漠然瞬间冰雪消融,只剩下纯粹的询问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仿佛在问:师尊,这个助兴的动静,您还满意吗?

我手里还捏着他刚递过来的那块冰镇西瓜。

冰凉的汁水顺着指尖往下淌。

头顶是混沌的、酝酿着灭绝一切生灵的恐怖雷光,惨白的光芒将萧傲天那张轮廓深邃、此刻带着点“求表扬”意味的侧脸映得如同鬼魅。

狂暴的罡风撕扯着我的头发和衣袍,带着九天之上的凛冽杀意。

我低头,看了看手里这块红瓤黑籽、冰凉诱人的瓜。

又抬眼,看了看头顶那片越来越近、越来越亮、仿佛下一秒就要劈下来的混沌天劫。

最后,目光落回旁边这个一脸认真、等着我“点评”天劫助兴效果的未来灭世魔尊身上。

耳朵里全是罡风撕裂空气的尖啸和雷霆低沉的咆哮。

嗡鸣一片。

我慢慢地、慢慢地,把身体往后一靠,更深地陷进那堆柔软得快要化掉的皮毛软垫里。

捏着西瓜的手指,因为头顶那过于“助兴”的动静,微微抖了一下。

嗯。

养老生活。

刺激。

4

“师…师尊?”萧傲天小心翼翼的声音传来,带着点不确定。

他掌心上那片混沌惨白的雷光还在蓄势,映得他半边脸惨白,半边脸藏在阴影里,眼神巴巴地看着我手里的西瓜,又瞄瞄我头顶那片越来越低的恐怖天象。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想把西瓜砸他脸上的冲动(主要是舍不得这口冰甜)。

头顶那片混沌雷光带来的毁灭气息,压得我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点铁锈味儿。那几棵百年老桃树在罡风里发出濒死的呻吟,花瓣早被撕得粉碎,连叶子都卷着边儿开始发焦。

“嗯?”我勉强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调,尽量维持着咸鱼瘫的姿势,但脊背已经悄悄绷紧了。

这椅子号称能扛元婴一击,可上面那玩意儿看着就不像元婴能搞出来的!

萧傲天像是得到了某种模糊的指令,眼神倏地亮了起来,那点小心翼翼的询问瞬间被一种“果然如此!师尊定是嫌这动静不够大!”的狂热取代。

“徒儿明白了!”他低吼一声,声音里充满了干劲。

我:“???”我说啥了?你明白啥了?!

没等我反应过来,只见他那只虚托着天劫的手猛地向上一抬!

轰隆隆——!!!

那惨白的混沌雷光骤然膨胀、沸腾!原本只是覆盖后山小坡的范围瞬间向外疯狂蔓延,眨眼间遮蔽了半个水月峰的天空!

无数扭曲的、仿佛由纯粹毁灭规则构成的惨白电蛇在翻滚的混沌云层中疯狂穿梭、汇聚!一股比刚才恐怖十倍不止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大山,轰然压下!

咔嚓嚓!

我身下那张坚硬的千年养魂藤心打造的躺椅,发出一连串不堪重负的呻吟,椅背上瞬间崩开几道细小的裂纹!小几上的白玉果盘“啪”地一声裂成两半,剩下的冰镇西瓜滚落在地,沾满了泥土。

“噗!”我喉头一甜,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金丹期的灵力在这股天威面前脆弱得像纸糊的,疯狂运转也只能勉强护住心脉,五脏六腑都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揉搓!这混账玩意儿!我让你“明白了”个锤子!

“师尊稍待!这‘九幽寂灭神雷’徒儿初次引动,尚需片刻酝酿其神威!定让您看得尽兴!”萧傲天仰头望着那片越来越恐怖的天象,语气兴奋,甚至带着点…邀功的意味?

他周身气息愈发沉凝晦涩,与那片混沌雷光隐隐呼应,仿佛他就是那毁灭天劫的一部分!

尽兴?我看你是想送我归西!

我死死攥着拳头,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不行!再让他“助兴”下去,今天就得提前变成烤咸鱼!必须阻止他!

可怎么阻止?打?我这点修为给他塞牙缝都不够!骂?看他那狂热劲儿,估计能把训斥当鼓励!讲道理?跟一个脑补能力突破天际的龙傲天讲道理?

电光火石间,一个极其冒险、但可能是唯一生路的念头蹦了出来——摆烂!终极摆烂!比之前更彻底、更无可救药的摆烂!

就在那混沌云层中,一道水桶粗细、由无数毁灭电蛇纠缠而成的惨白雷柱,带着湮灭一切的恐怖气息,即将彻底成型、朝着我们头顶悍然劈落的千钧一发之际——

“哎哟……”我猛地捂住胸口,脸上瞬间褪去所有血色(这次真不是装的,被威压压的),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极其夸张地往厚厚的软垫里一瘫,声音气若游丝,带着一种命不久矣的虚弱和……深深的不耐烦:

“吵…吵死了…这破雷…轰隆隆的…震得为师…脑仁疼……”

我艰难地抬起眼皮,用一种“你真不懂事”的责备眼神,虚弱地瞟了萧傲天一眼,手指颤巍巍地指了指自己耳朵,又指了指头顶那片灭世景象,最后嫌弃地摆了摆手:

“收了…收了…烦…还让不让…为师…安生…啃口瓜了…”

萧傲天脸上那种即将“大功告成”的兴奋狂热,瞬间僵住。

他猛地转头看我,那双燃烧着毁灭与兴奋火焰的眸子,在对上我虚弱、嫌弃、不耐烦的眼神时,如同被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火焰“噗”地一声,熄灭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巨大的、无措的茫然,紧接着是火山爆发般的惊恐和自责!

“师尊?!”他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掌心上那片即将劈落的恐怖雷光因为他心神剧震而剧烈地波动、扭曲起来!

“徒儿该死!徒儿愚钝!竟忘了师尊神魂有损,最忌惊扰!”他语无伦次,悔恨得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两巴掌。

什么助兴,什么神威,全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师尊被这雷声吵得难受了!师尊要安生啃瓜!

“散!”他几乎是嘶吼着,对着那片由他引动、已然成型的恐怖混沌雷云,猛地一挥手!动作粗暴,带着一种急于补救的慌乱。

轰!!!

那片笼罩半个水月峰、散发着灭世气息的混沌雷云,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住、揉碎!无数惨白的毁灭电蛇发出不甘的嘶鸣,疯狂乱窜,却在萧傲天那粗暴的意志下,如同被掐灭的烛火,瞬间崩解、消散!

来得快,去得更快。

前一秒还是末日降临,下一秒,刺眼的阳光重新洒落,只剩下被罡风摧残得一片狼藉的后山坡,和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焦糊味与尚未散尽的毁灭气息。

噗通!

萧傲天重重跪倒在躺椅旁,额头死死抵着地面,身体因为后怕和自责而剧烈颤抖。“徒儿该死!徒儿该死!惊扰师尊清修!请师尊重重责罚!”他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哭腔。

我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后背的冷汗已经把里衣都浸透了。劫后余生的虚脱感涌上来,让我真的有点头晕眼花。

我缓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抬起手,有气无力地挥了挥,声音依旧虚弱,但多了点“懒得跟你计较”的意味:

“行了…起来吧…吵得为师…耳朵还嗡嗡响呢…去…去看看…那丫头…死了没…”

我指的是被天劫余波震飞、撞树昏迷的白清。

“是!是!徒儿遵命!徒儿这就去!”萧傲天如蒙大赦,立刻爬起来,看都没看白清的方向,而是先飞快地从小几上(幸好小几没碎)抓起一块仅存的、完好的冰镇西瓜,再次用白布托着,小心翼翼地递到我嘴边,眼神充满了讨好和赎罪的意味,“师尊您先润润喉,压压惊!徒儿马上处理干净!”

我瞥了他一眼,没力气说话,就着他的手,慢吞吞地咬了一口冰凉清甜的瓜瓤。嗯,真甜。活着的滋味,真好。

萧傲天见我肯吃瓜,紧绷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丁点。他这才转身,大步走向那棵被撞得歪斜、树皮焦黑的老桃树。

白清软软地瘫在树下,脸色惨白如纸,嘴角还挂着血迹,气息微弱,显然受伤不轻。她身上那件灵光黯淡的法衣勉强护住了心脉,但看起来也撑不了多久了。

萧傲天站在她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一片阴影,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像是在看一件需要处理的垃圾。

他抬起手,掌心深紫色的魔炎再次无声燃起,跳跃着危险的光芒。只要轻轻一按,这个原著里本该与他纠缠不清的正牌女主,立刻就会灰飞烟灭,连渣都不剩。

空气仿佛凝固了。

我躺在软垫里,慢悠悠地啃着西瓜,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瞄着那边。

弄死她?理论上,似乎一了百了,少个麻烦。原著里她可是男主前期重要的“磨刀石”兼“红颜祸水”。

可……这丫头虽然莽撞了点,喊打喊杀,但动机好像是为了“替天行道”,铲除我这个“恶毒师尊”?出发点似乎……也不算太歪?

更重要的是,弄死她,会不会引发什么连锁反应?比如她背后那个据说很护短的师父?或者天道觉得剧情偏离太远,强行给我来个修正主义?

算了算了,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咸鱼守则第一条:能不动弹,绝不折腾。

就在萧傲天掌心魔炎即将按下的瞬间,我懒洋洋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带着刚啃完瓜的满足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随意?

“啧…好歹…是隔壁峰的…弄死了…还得…赔礼道歉…麻烦…”

萧傲天动作猛地一顿!掌心的魔炎瞬间熄灭!

他立刻转身,脸上冰冷的表情无缝切换成恭敬和顺从:“师尊教训的是!是徒儿考虑不周!徒儿这就把她打包送回去!”

打包?

我还没琢磨明白这词儿的意思,就见萧傲天像拎小鸡仔一样,单手就把昏迷不醒的白清拎了起来。然后,他另一只手对着虚空一划——

滋啦!

一道狭长的、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紫黑色电光的空间裂缝,就这么被他徒手撕开了!裂缝那头,隐隐传来翠微峰特有的青翠山色和浓郁的草木灵气。

萧傲天掂量了一下手里昏迷的白清,像是在评估包裹的重量。然后,他手臂一抡,一个标准的抛物线——

嗖!

昏迷的白清如同一个被丢弃的麻袋,精准地穿过那道空间裂缝,消失在翠微峰的方向。

紧接着,萧傲天又对着裂缝里,用一种通知快递到了的平淡语气吼了一嗓子:“翠微峰的!你们的人!查收一下!”吼完,不等对面有任何反应,他反手一抹,那道空间裂缝“嗤啦”一声,瞬间闭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整个后山,彻底安静了。只剩下风吹过焦糊桃树的呜咽声,和满地的狼藉。

萧傲天拍拍手,像是掸掉一点灰尘,转身快步走回我身边,脸上又挂上了那副专注伺候的表情,完全无视了刚才那番惊世骇俗的操作。

“师尊,碍事的人处理干净了。您还觉得吵吗?要不要徒儿给您揉揉太阳穴?”他半跪下来,眼神殷切。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求表扬”“求原谅”的脸,再想想刚才被他像扔垃圾一样扔回翠微峰的女主,还有那徒手撕空间、隔空喊话的离谱操作……

手里的瓜皮突然有点沉。

我默默地把最后一点瓜瓤啃干净,把瓜皮塞到他伸过来的手里。

“累了…回屋…睡觉…”

声音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毁灭吧,赶紧的。

这养老生活,真是……刺激过头了。

5

日子好像又回到了之前那种咸鱼瘫的节奏。

水月峰后山那片被天劫余波摧残过的桃林,焦糊的树枝被萧傲天清理得干干净净,连点黑灰都没留下。

他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又移栽了几棵年份差不多的野桃树过来,用灵力催生,不过几天工夫,新抽的嫩枝上就冒出了花骨朵,粉粉白白的,看着还挺顺眼。

我那把裂了缝的“养老椅”也被他连夜扛走了。第二天一早,一张全新的、款式几乎一模一样的躺椅就稳稳当当地摆在了老地方。

藤条油光水滑,一看就是刚处理好的千年养魂藤心,垫子换成了更厚更软的雪域冰熊腹毛,陷进去就跟掉进了云堆里。萧傲天还一本正经地跟我保证,这张椅子他额外加固了七七四十九道防御禁制,绝对耐造。

我对此不置可否。耐不耐造不知道,反正躺上去确实更舒服了。

白清被“打包”送回翠微峰后,如同石沉大海,再没半点动静。没有想象中的兴师问罪,没有长老打上门来讨说法,安静得有点诡异。不过,这种安静正合我意。麻烦不来,我乐得清闲。

萧傲天似乎把“伺候师尊养老”当成了他现阶段最重要的人生目标,甚至超越了他那离谱的脑补修炼。

每天天不亮,他人就已经在桃树下候着了。等我睡到日上三竿,慢悠悠晃荡到后山时,冰镇好的灵果、温热的灵茶、甚至几样看着就精致可口的小点心,已经在小几上摆得整整齐齐。

他扇风的动作越发娴熟,力道角度拿捏得恰到好处,连我翻个身需要风从哪个方向吹过来,他都能立刻调整到位。递水果时,葡萄必定是最饱满圆润的,西瓜必定是中心最甜的那一块,籽剔得干干净净。

这种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连手指头都不用动一下的日子,确实腐蚀意志。我躺在新椅子上,晒着太阳,吃着萧傲天刚剥好递到嘴边的灵橘瓣,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微风,觉得当条咸鱼也没什么不好。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我这水月峰峰主虽然是个边缘角色,但毕竟顶着个名头。宗门里总有些推不掉的破事会找上门。

这天下午,我刚眯着,就被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吵醒。睁眼一看,是个穿着内门弟子服饰、面生的青年,正垂着头,隔着老远站在坡下,一副想靠近又不敢的样子。

“何事?”我懒洋洋地问,眼皮都不想全睁开。

那弟子连忙躬身行礼,声音带着点紧张:“禀峰主,执事堂传讯,三日后外门弟子小比,按例需各峰峰主或亲传弟子到场观礼……执事长老请您务必拨冗前往,主持…呃…主持甲字擂台的裁决。”

外门弟子小比?裁决?

我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人山人海的演武场,各种呼喝叫喊,刀光剑影,还有一堆扯皮拉筋的破事……麻烦!太麻烦了!有这功夫我多晒会儿太阳不好吗?

“不去。”我眼皮一耷拉,言简意赅。

那弟子似乎早有预料,脸上露出一丝为难,但还是硬着头皮道:“执事长老说…说此次小比涉及下月宗门大比名额,颇为重要,往年…往年都是您座下大弟子代劳,但今年……”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我旁边如同雕像般站立的萧傲天,声音更低了,“大…大师兄他…闭关未出…”

哦,对,原主还有个名义上的大徒弟,不过是个修炼狂人,常年闭关,基本是个摆设。

“那就让执事堂随便派个人去。”我挥挥手,像赶苍蝇,“本座没空。”

那弟子急得额头冒汗:“这…这不合规矩啊峰主!执事长老特意交代,水月峰若无人到场,恐…恐惹人非议,说峰主您…您懈怠宗门事务……”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全,但意思很明显:再不去,执事堂就要去掌门那儿告状了。

麻烦!真是麻烦!

我烦躁地皱了皱眉。虽然摆烂,但也不想因为这点破事被掌门叫去喝茶训话,更懒得应付后续可能的各种啰嗦。

就在我琢磨着要不干脆装病的时候,旁边一直如同背景板、安静扇风的萧傲天,突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平静:

“师尊安心休养。此等琐事,徒儿代劳即可。”

我斜眼瞅他。你代劳?你会裁决个锤子?别到时候看谁不顺眼,直接一道魔炎把人给扬了,那才叫热闹。

萧傲天像是读懂了我眼神里的怀疑,立刻补充道:“师尊放心,徒儿定循规蹈矩,秉公处置,绝不给师尊添麻烦。”他眼神认真,就差指天发誓了。

那传话的弟子也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连忙附和:“对对对!萧师兄实力高强,处事公允,定能胜任!”

公允?你确定你了解你旁边这位“萧师兄”的脑回路?

我看着萧傲天那张写满“师尊信我”的脸,再想想执事堂可能的啰嗦和掌门的传唤……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反正外门小比,也出不了什么大事。

“行吧。”我重新瘫回软垫里,有气无力地挥挥手,“你去。记住,秉公处置,别惹事。”

“徒儿遵命!”萧傲天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如同接到了什么神圣使命,腰板挺得更直了。

6

三天后,水月峰后山,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我躺在软得不像话的椅子里,旁边小几上摆着新摘的灵果,萧傲天扇的风不大不小刚刚好。本该是完美的咸鱼时光。

但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萧傲天去外门小比裁决,已经大半天了。以他的效率和那离谱的脑回路,按理说早该回来了。该不会真把人擂台给拆了吧?

就在我琢磨着要不要用传讯符问问情况时,山道上传来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还伴随着压抑的抽泣和呻吟。

我眼皮掀开一条缝。

只见之前那个来传话的内门弟子,正连滚带爬地冲上后山坡,脸色煞白,满头大汗,衣袍上还沾着灰土,看着狼狈不堪。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同样穿着内门服饰的弟子,正半架半拖着一个人。

被架着的那人,正是萧傲天!

不过此刻的萧傲天,状态有点……诡异。

他倒是没缺胳膊少腿,身上也没明显伤口。但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软绵绵地耷拉着,全靠旁边两人架着才没瘫地上。

那张轮廓深邃、总是带着点执拗或者狂热的脸,此刻一片空白,眼神涣散,直勾勾地盯着地面,嘴里还无意识地喃喃着什么,声音又低又含糊,听不清内容。

“这…这是怎么了?”我坐直了身体,眉头皱了起来。虽然巴不得远离麻烦,但这小子名义上还是我徒弟,这副鬼样子回来,总得问问。

那领头的弟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带着哭腔:“峰主!您…您快管管萧师兄吧!他…他快把执事堂给拆了!长老们都要气疯了!”

“拆执事堂?”我眼皮一跳,“说清楚!”

“是…是裁决的事!”那弟子语速飞快,带着劫后余生的惊恐,“萧师兄…他…他裁决是挺快,可…可他那个‘公允’法,谁也受不了啊!”

“甲字擂台第一场,两个外门弟子比试,其中一个用了点不太光彩的小手段,偷偷撒了把‘迷踪粉’想干扰对手视线。结果被萧师兄一眼看穿。他…他直接判了那使阴招的弟子输,这本来也没错……”

弟子咽了口唾沫,脸上肌肉抽搐,“可…可萧师兄说,‘身为修士,行此鬼祟之事,当受惩戒,以儆效尤’……然后…然后他…他当着全场几百号人的面,把一整袋‘迷踪粉’全倒进那弟子嘴里了!还…还用灵力帮他‘化开’了!那弟子当场就翻着白眼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现在还在药堂里躺着没醒呢!”

我:“……”

“第二场,一个弟子仗着家传的护身法器硬抗,对手久攻不下。萧师兄直接上台,手指头一戳,那护身法器‘啪’就碎了!还说‘外物之固,终是虚妄,破而后立,方是正道’!那弟子当场就哭了,抱着法器碎片死活不肯下台……”

“第三场更离谱!两个弟子实力相当,打得难解难分。萧师兄嫌他们磨叽,直接说‘大道至简,胜负分明’,然后他…他放出一点气势……就那么一点!噗通噗通!台上台下,凡是炼气期的弟子,瞬间全趴下了!连旁边丙字擂台的都倒了一片!执事长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后来…后来执事长老亲自出面,想请萧师兄…呃…稍微温和一点,讲讲规则和尺度……”弟子声音抖得更厉害了,“可萧师兄他…他直接对长老说,‘规矩?我师尊只说了秉公处置。公者,天地之理也,何须繁文缛节?长老若觉不妥,可是对我师尊之言有异议?’”

那弟子模仿着萧傲天当时冰冷又理直气壮的语气,惟妙惟肖。

“长老当时脸都绿了!气得浑身发抖,指着萧师兄‘你、你、你’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下文!萧师兄还一脸平静地问,‘长老若无其他指教,徒儿还要回去伺候师尊用瓜,先行告退。’然后…然后他真就转身走了!完全不管后面乱成一锅粥!”

“长老当场就厥过去了!现在执事堂那边已经炸了锅,说…说要联名上告掌门,严惩萧师兄藐视门规、扰乱小比、重伤同门之罪!”那弟子一口气说完,哭丧着脸,“我们…我们是在半道上遇到萧师兄的,他走着走着,突然就…就这样了,眼神发直,嘴里念念叨叨,好像受了什么刺激…”

我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好一个“秉公处置”!好一个“天地之理”!这小子是拿着鸡毛当令箭,直接把“公平”理解成了“物理超度”和“强制执行”啊!还搬出我的话来堵长老的嘴?

我看向被架着、眼神涣散、喃喃自语的萧傲天。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与其说是受了刺激,不如说是……信念受到了冲击?

“师尊…徒儿…秉公…处置了…”萧傲天涣散的眼神似乎聚焦了一瞬,落在我身上,带着巨大的困惑和委屈,声音断断续续,“可…他们…为何…都说…徒儿…错了?”

“徒儿…明明…是按师尊…吩咐…行事…”

“规矩…繁文缛节…难道…比师尊…的话…还大吗?”

他像是陷入了某种逻辑死循环,眼神又开始涣散,嘴里反复念叨着“师尊…吩咐…”“规矩…”“错了?…没错…”。

我看着他那副钻了牛角尖、快要走火入魔的样子,再看看旁边三个内门弟子惊恐又无奈的眼神,还有执事堂那边即将掀起的风暴……

一阵熟悉的、深入骨髓的疲惫感,再次排山倒海般袭来。

心好累。

毁灭吧,赶紧的。

这徒弟,谁爱要谁领走!

7

萧傲天被那两个内门弟子连拖带拽地弄回了他自己的小院。他像是丢了魂儿,嘴里反复念叨着“师尊吩咐”“规矩”“错了没错”,眼神直勾勾的,对周围的一切都没反应。

打发走那几个一脸劫后余生的弟子,我站在萧傲天那间简陋得几乎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张破木桌的小屋里,看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麻烦,巨大的麻烦!

执事堂那边肯定要闹翻天。重伤弟子(虽然没死)、顶撞长老、扰乱宗门小比……哪一条都够喝一壶的。更别提这小子还把我搬出来当挡箭牌!到时候掌门震怒,第一个倒霉的还不是我这个“管教无方”的师尊?

我烦躁地在屋里踱了两步。硬板床硌脚,破桌子摇摇晃晃,环境差得让人火大。再看看萧傲天那张因为困惑和信念崩塌而显得格外脆弱迷茫的脸……

一股邪火蹭蹭往上冒。

“错!错!错个屁!”我猛地停下脚步,声音拔高,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暴躁,“谁跟你说你错了?!”

萧傲天被我突如其来的吼声惊得一哆嗦,涣散的眼神瞬间聚焦,茫然又带着一丝希冀地看向我。

“你哪错了?”我叉着腰,瞪着他,“为师让你去裁决,让你‘秉公处置’,你是不是照做了?使阴招的,你是不是罚了?仗着乌龟壳耍赖的,你是不是给他捅破了?磨磨唧唧耽误时间的,你是不是让他们胜负分明了?啊?哪一点没秉公?哪一点没处置?!”

萧傲天被我吼得一愣一愣的,下意识地点头:“徒儿…徒儿是按师尊吩咐做的…”

“那不就结了!”我一挥手,斩钉截铁,“你做得对!做得好!干净利落!效率奇高!”

“可是…长老…他们说…”萧傲天脸上露出挣扎。

“他们说?他们说个锤子!”我嗤笑一声,语气充满了不屑,“规矩?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那些条条框框,写出来是为了方便管理的!不是让你当祖宗牌位供着的!关键是什么?是结果!是效率!是你有没有把该办的事儿利索地办完了!”

我指着他鼻子,唾沫星子都快喷他脸上了:“你想想!你这一通操作下来,是不是再也没人敢在擂台上耍阴招了?是不是再也没人敢仗着乌龟壳拖时间了?是不是再也没人敢磨磨唧唧耽误大家功夫了?啊?是不是?!”

萧傲天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如同拨云见日。他用力点头,声音都洪亮了些:“是!徒儿…徒儿让他们都明白了,耍诈无用!拖沓可耻!当以力破巧,速战速决!”

“这就对了嘛!”我一拍巴掌(拍得自己手心有点疼),继续给他灌迷魂汤,“你的处置,看似粗暴,实则直指核心!快刀斩乱麻!把那些歪风邪气、浪费时间的老毛病,一刀切得干干净净!这才是真正的‘公’!是更高层次的规矩!是破而后立!”

我喘了口气,看着萧傲天那越来越亮、甚至重新燃起狂热火焰的眼神,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忽悠,接着忽悠!

“至于那些长老,那些弟子,他们懂个屁!”我一脸恨铁不成钢,“他们被那些陈腐的规矩束缚惯了,鼠目寸光!只看到你手段激烈,看不到你手段背后蕴含的至理!看不到你为宗门长远发展、提升整体效率所做出的卓越贡献!”

我上前一步,用力拍了拍萧傲天的肩膀(拍得他身子晃了晃),语重心长:“傲天啊!你要记住!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真正的强者,要有打破陈规的勇气和担当!岂能因循守旧,被世俗眼光所束缚?你今天的所作所为,看似离经叛道,实则是走在时代的前沿!是为宗门注入新的活力!是……”

我卡壳了一下,差点没词儿了。

“……是开万世之先河!”我强行憋出一个高大上的词。

萧傲天浑身剧震!眼中的迷茫困惑早已被一种恍然大悟的激动和更加狂热的崇拜所取代!他“噗通”一声再次跪倒,激动得声音都在发颤:

“师尊!徒儿愚钝!徒儿明白了!徒儿彻底明白了!”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灼灼发亮,如同找到了毕生的信仰:“师尊所言,字字珠玑!振聋发聩!原来师尊让徒儿去裁决,并非仅仅为了宗门小比!更是为了点化徒儿,让徒儿明白这‘破立’之道!明白真正的‘公理’在于结果与效率!在于打破陈腐,开创新局!”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徒儿之前还困惑于长老们的指责,实在是目光短浅,辜负了师尊一片苦心!请师尊放心!日后无论何事,徒儿定当秉持此‘效率至上、结果导向’之大道!遇山开山,遇水搭桥!凡阻碍效率之陈规陋习,徒儿必以雷霆手段破之!绝不负师尊今日点化之恩!”

我:“……”

看着他重新焕发斗志、甚至比之前更加狂热、仿佛找到了人生终极奥义的脸,我张了张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完了。

好像忽悠过头了。

我是不是亲手打造了一个信奉“物理超度解决一切问题”、“效率就是生命,挡路者死”的究极社畜版龙傲天?

心更累了。

我无力地摆摆手:“……起来吧。你……懂了就好。”声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和自暴自弃。

“谢师尊!”萧傲天声音洪亮,精神抖擞地站了起来,眼神锐利如刀,充满了干劲。之前的迷茫颓丧一扫而空,仿佛被打满了鸡血。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的声音如同滚滚雷霆,瞬间传遍了整个水月峰:

“林咸!速带萧傲天,滚来主峰问心殿!!”

声音中蕴含着磅礴的怒意,震得山间回响不绝。是掌门!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8

主峰问心殿,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掌门端坐于上首主位,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但那双深邃的眼睛扫过来时,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他旁边坐着几位峰主,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但眼角余光都若有若无地瞟向我和我身后如同标枪般站立的萧傲天。

执事堂的刘长老站在殿中,脸红脖子粗,山羊胡子气得一翘一翘,正指着萧傲天,唾沫横飞地控诉:

“……掌门明鉴!诸位峰主明鉴!此子狂妄至极!藐视门规!视宗门小比如同儿戏!重伤弟子在先,顶撞长老在后!手段粗暴,影响极其恶劣!更可恨的是,竟还搬出其师尊之言作为搪塞!简直……简直岂有此理!若不严惩,宗门法度何在?威信何存?!”

刘长老越说越激动,胸膛剧烈起伏,显然被气得不轻。他身后还站着几个弟子,正是那天架萧傲天回来的其中两个,此刻低着头,身体微微发抖,大气不敢出。

殿内一片寂静,只有刘长老粗重的喘息声。

“林峰主,”掌门的声音终于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千钧重压,“你有何话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我站在那儿,感觉像被架在火上烤。解释?怎么解释?说萧傲天脑回路清奇?说是我忽悠他“效率至上”?那估计掌门能当场把我俩一起拍死。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着怎么把水搅浑、蒙混过关的时候,一直沉默如山的萧傲天,突然向前跨出一步!

他这一步跨得极大,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禀掌门!禀诸位长老!”萧傲天的声音洪亮清晰,在寂静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理直气壮的平静,“刘长老所言,有失偏颇!”

“哦?”掌门眼皮微抬,看不出情绪。

刘长老更是气得胡子直抖:“你…你休得狡辩!”

萧傲天看都没看刘长老,目光坦荡地直视掌门,朗声道:“弟子所为,并非藐视门规,恰恰相反,弟子正是恪守门规,并力求其真正精神得以贯彻!”

他语出惊人,连几位峰主都露出了诧异之色。

“宗门小比,旨在选拔英才,激励后进,去芜存菁!”萧傲天声音铿锵,“然则,长久以来,小比之中,投机取巧者有之,仗宝欺人者有之,拖延磨蹭、耗费时间者更有之!此等歪风邪气,如同蛀虫,侵蚀小比初衷,违背宗门选拔本意!规矩虽在,却形同虚设,反成庸碌者之护身符!”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带着一种凛然之气:“弟子受师尊之命,代行裁决之责。师尊只交代四字:秉公处置!何为公?乃公平、公正、公开!更乃效率!乃结果!乃去伪存真!”

“弟子见有人使迷踪粉这等下作手段,此乃不公!若按常理,不过判负。然则,如此轻罚,如何震慑后来者?如何体现公平之严厉?故弟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令其亲尝恶果!使其明白,投机取巧,终害己身!此乃以儆效尤,正本清源!何错之有?”

“弟子见有人仗护身法器之利,行拖延之事,耗费众人时间,此乃不公!更是对真正实力之亵渎!弟子破其法器,正是要告诉所有人,外物终虚,自身方强!倚仗外物拖延时间者,不配晋级!此乃拨乱反正,何错之有?”

“弟子见两人实力伯仲,却缠斗不休,耗费大量时间,影响其他擂台进程,此乃不公于其他等待弟子,更无效率可言!弟子稍展气势,令其速分胜负,正是为了提升整体比试效率,节省宗门资源与诸位观礼前辈之宝贵时间!此乃顾全大局,何错之有?”

萧傲天一番话,掷地有声,逻辑清晰(在他自己的体系里),气势磅礴。他将自己的“粗暴”行为,完全包装成了“破除陈规陋习”、“提升效率”、“维护真正公平”的壮举!甚至还上升到了“节省宗门资源”、“顾全大局”的高度!

殿内一片死寂。

刘长老目瞪口呆,指着萧傲天,嘴唇哆嗦着,半天憋不出一句反驳的话。他感觉自己几十年的认知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几位峰主面面相觑,眼神古怪。这套“效率至上、结果导向”的理论,听起来……好像还真有那么点歪理?

连掌门那古井无波的脸上,都似乎掠过一丝极其细微的愕然。

我站在萧傲天侧后方,看着他挺拔如松、侃侃而谈的背影,听着他那套被我忽悠出来的歪理邪说被他如此义正辞严地宣讲出来,还特么升华了……

我默默捂住了脸。

完了。

彻底完了。

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萧傲天最后对着掌门深深一揖,声音斩钉截铁:“弟子所为,或有手段激烈之处,但拳拳之心,皆为肃清小比积弊,贯彻师尊‘秉公处置’之真意,提升宗门选拔之效率!若掌门与诸位长老认为弟子有罪,弟子甘愿领罚!然则,弟子之心,天地可鉴!此道,弟子行之无悔!”

好一个“行之无悔”!这中二气息爆表的宣言!

大殿里静得可怕,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掌门身上。

掌门沉默着,手指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发出哒、哒的轻响,每一下都敲在众人的心坎上。他那双深邃的眼眸,在我和萧傲天身上缓缓扫过,目光复杂难明。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掌门终于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萧傲天。”

“弟子在!”萧傲天挺直脊背。

“你之所言,看似有理,实则过于偏激。宗门法度,自有其循序渐进、教化引导之深意。你手段酷烈,易生怨怼,非长久之道。”掌门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萧傲天眼神一凝,似乎想辩驳,但最终还是低下头:“弟子…受教。”只是那紧抿的嘴唇,显示他内心并不服气。

“念你初犯,亦是出于…维护规则之心(掌门说这话时似乎顿了一下),且未造成不可挽回之后果,”掌门目光转向旁边一脸愤懑的刘长老,“刘长老,那名弟子伤势如何?”

刘长老憋屈地回道:“回掌门,已无性命之忧,但神识受创,需静养数月,且…且对迷踪粉产生了极大恐惧,怕是道心不稳了……”他狠狠瞪了萧傲天一眼。

“嗯。”掌门点点头,重新看向萧傲天,“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罚你禁足水月峰思过一月,扣除本年所有灵石丹药供给,并负责那名受伤弟子后续所有疗伤所需资源,直至其痊愈。你可服气?”

这处罚,说重不重,说轻也不轻。禁足和扣除供给对萧傲天这种狠人来说不算啥,但赔偿疗伤资源,尤其是神识方面的,绝对是个大出血的活儿。

萧傲天眉头都没皱一下,立刻应道:“弟子领罚,心服口服!”

“至于你,林峰主。”掌门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深邃,“教徒无方,纵徒行凶,亦有失察之责。”

我心里咯噔一下。来了!

“罚你……”掌门沉吟片刻,就在我以为要跟着受罚或者挨训时,他却话锋一转,“……罚你即刻起,亲自督导萧傲天禁足思过。若其禁足期间再生事端,或对受伤弟子赔偿不力,唯你是问!”

我:“???”

督导禁足?这算哪门子惩罚?这不就是让我回去继续躺着,顺便看着点萧傲天别乱跑吗?赔偿的事……反正掏的又不是我的灵石!

“弟子……领罚!”我赶紧躬身应下,心里乐开了花。这掌门,能处!

刘长老急了:“掌门!这…这处罚是否太轻?林峰主他…”

“够了。”掌门淡淡地打断他,语气虽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此事到此为止。外门小比后续事宜,由李长老暂代裁决。都散了吧。”

刘长老张了张嘴,看着掌门平静却深不见底的眼神,最终把话咽了回去,愤愤地一甩袖子,带着人退下了。

其他峰主也纷纷起身告退,看向我和萧傲天的眼神都带着点意味深长。

大殿很快只剩下我们三人。

“林咸。”掌门的声音再次响起。

“弟子在。”我赶紧站好。

“你收了个‘好’徒弟。”掌门看着我,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笑意,“好自为之。”

说完,他身影一晃,便消失在主位上。

我站在原地,琢磨着掌门最后那句话和那个眼神,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师尊!”萧傲天走到我身边,脸上带着一种“任务完成”的肃穆,“弟子定当谨遵掌门之命,禁足思过,并妥善赔偿。请师尊监督!”

我看着他那副“随时准备为效率大道献身”的认真表情,再想想未来一个月还得跟他待在一个山头……

刚刚逃过一劫的庆幸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心好累。

毁灭吧,赶紧的。

这咸鱼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9

水月峰的日子,在萧傲天的“禁足思过”中,诡异地恢复了平静。

赔偿的事情,萧傲天处理得雷厉风行。他亲自跑了一趟药堂,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我怀疑是物理说服),让药堂长老把那名倒霉弟子的伤势评估写得清清楚楚。

然后,他把自己储物袋里这些年攒下的、以及从我扔给他的那堆“垃圾”里挑出来的、暂时用不上的丹药、灵石、材料,一股脑打包送了过去。

数量之多,品质之好,据说让药堂长老都咋舌,连声说“够了够了,太够了”,甚至还有富余,足够那弟子养好伤后冲击筑基了。

效率之高,赔偿之到位,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连一直憋着气的刘长老,在收到药堂的反馈后,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没再找茬。

禁足一个月,对萧傲天来说似乎毫无影响。他依旧每天雷打不动地天不亮就起来,先去后山把猪圈打扫一遍(那猪圈现在干净得连猪都不好意思弄脏,据说他扫帚所过之处,地皮都薄了一层),然后开始修炼。

他的修炼方式……嗯,很独特。

不再像以前那样疯狂压榨自己,追求境界突破。而是盘坐在后山一块光秃秃的大石头上,对着初升的太阳,闭目沉思。嘴里念念有词,仔细听,全是“效率…核心…破立…大道至简…结果导向…”

我严重怀疑他是在参悟我给他灌的那碗毒鸡汤。

参悟累了,他就开始练功。不再追求华丽繁复的法术招式,而是反反复复练习几个最基础的动作:直拳、劈掌、撩腿……动作简单直接,毫无花哨,但速度越来越快,力量越来越凝练,隐隐带着破空之声。

偶尔掌心会冒出一点深紫色的魔炎,被他小心翼翼地压缩、控制,像在练习精准爆破。

他似乎在实践他的“效率大道”,将一切力量都凝聚在一点,追求瞬间的、极致的破坏力。简单、粗暴、有效。

练完功,伺候我吃瓜扇风的环节依旧雷打不动,而且越发精细入微。他甚至开始研究如何用最少的灵力,维持最恒定的微风;如何用神识精准锁定西瓜籽的位置,做到无接触完美剔除;如何让冰镇灵果保持在入口即化的最佳口感……

这禁足思过,硬生生被他过成了闭关精研“咸鱼伺候之道”和“物理超度入门”。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给水月峰镀上了一层暖金色。

我瘫在软得不像话的椅子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啃着萧傲天刚递过来的、去籽去得干干净净的西瓜。冰凉的甜意在舌尖化开,驱散了初夏傍晚最后一丝燥热。

萧傲天半跪在旁,大扇子摇得不疾不徐,带来恰到好处的微风。他眼神专注地看着我啃瓜,仿佛这是什么神圣的仪式。

一股难以言喻的轻松感毫无征兆地席卷全身,仿佛一直缠绕在灵魂深处、勒得我喘不过气的无形枷锁,“啪”地一声,彻底断裂、消散了!

一种冥冥中的感应清晰无比地告诉我:原著中那个被削成人彘的命运轨迹,彻底偏移了!那悬在头顶的死亡阴影,散了!

我拿着西瓜的手,僵在了半空。手里的西瓜“啪嗒”一声掉在柔软的垫子上,红色的汁水洇开一小片。

“师尊?”萧傲天敏锐地察觉到了我的异常,立刻停下扇风,紧张地看着我,“您怎么了?可是这瓜不甜?还是哪里不适?”

他急切的声音把我从狂喜的眩晕中拉了回来。

我看着他那张写满担忧的脸,眼神锐利,气息沉凝,早已不是水牢里那条奄奄一息的流浪狗。

这一个月,在我的“悉心教导”(疯狂忽悠)下,他不仅伤势痊愈,修为似乎还精进了不少,更重要的是,他找到(或者说被我强行灌输)了一套自洽的、属于他自己的“道”。

原著里那个会逃离水月峰、开启龙傲天之路的男主,此刻,正安安稳稳地待在这里,给我扇着风。

剧情……真的被改变了?被我这条咸鱼,用摆烂和忽悠,硬生生掰弯了?

“没…没事。”我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弯腰捡起掉在垫子上的西瓜,也不嫌脏,狠狠咬了一大口!冰凉清甜的汁水混合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冲击着味蕾。

甜!真他娘的甜!

“瓜很好。”我含糊地说着,嘴角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萧傲天看我似乎真的没事,还吃得挺香,紧绷的神色才放松下来,重新拿起扇子,认真地扇着风。

夕阳彻底沉入山峦,天边只留下一抹绚烂的紫红。

我躺在软椅里,看着天边变幻的云霞,感受着身边那稳定而轻柔的微风,还有那劫后余生、彻底自由的轻松感。

咸鱼,好像真的翻身了?

虽然翻得有点……离奇。

不过,管他呢!

我舒服地叹了口气,把身体更深地陷进柔软的垫子里。

明天,又是可以安心躺平、混吃等死的美好一天。

养老生活,终于可以真正开始了。


更新时间:2025-06-11 06:0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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